第三章.碳烧
金文玲见了陈澄,立马随手一提溜,就把纨贝勒扔到了床下。
“进来吧,陈澄。”
纨贝勒捂着屁股哼哼唧唧的爬起来,正要抱怨这人不知好歹,破坏了这么旖旎的气氛,一抬眼瞧见了陈澄,倒是眼前一亮。
这男孩子气质很干净,脸也漂亮,关键是他和金文玲长得有一点儿神似,很奇怪的是单看两个人的五官并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可是并肩站在那里,要说是金文玲的弟弟只怕也有人相信。
金文玲回身就瞧见纨贝勒不错眼珠儿地盯着陈澄,对他稍微偏了一下头,秀眉一挑。
纨贝勒立马心虚地别开了视线,一面嘿嘿的干笑了两声:“你们聊,你们聊。”捡起了床上的药瓶,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出去了。
纨贝勒一走,陈澄一下子放松了许多,很不见外地往床上一坐,托着腮瞧着金文玲。
“文玲哥,今天你们那场对手戏演得真好,就好像真正的恋人一样……”
金文玲和陈澄相处的时候很随意,完全不会端着架子,也在他身边坐下,伸手按了按他的肩膀,有点儿不好意思的说道:
“对不住,让你白跑一趟,这个角色我原本是中意你的,导演那方面也打过招呼了,没想到他半路杀了进来,既是原作又跟编剧合作过好几部网络剧,也算是投资方之一,我有点儿力不从心。”
陈澄倒是很大方,趁势捉住了金文玲的胳膊挽住了他:“文玲哥,你这么提携我,我已经很感激啦,况且人家确实演的比我好,我心里一点儿也不会不平衡的。唉,就是拿不到这个offer,又要被公司骂了……”
金文玲也算是阅人无数,他知道这个后辈是在对他撒娇求他提携,若是放在一般人身上只怕自己懒得搭理,可是对他却好像没什么法子似的。
伸手揉了揉陈澄的头发:“我想想办法把你补进来,可能不是特别重要的角色,但是年轻人多历练历练也是好的。”
陈澄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扑在金文玲身上:“文玲哥你真好,今天我也能住下来吗?”
平日里只要两人在一个剧组拍戏,陈澄都会过来套近乎,金文玲也是无可无不可的,不过除了陈澄没人能和他睡就是了,可是如今剧组里来了纨贝勒,只怕就算是自个儿乐意,他要护食也是没法子。
果然还没等他开腔拒绝,房门就被打开了,看样子那只二哈一直蹲在门口偷听来的,听到这里果然沉不住气了。
大大方方踱步进来,见陈澄挨着金文玲坐着,也不跟他客气,一屁股就坐在金文玲的另外一边,轻舒猿臂把他家蜜蜜搂了过来。
“正宫娘娘都来了,嫔妃们就散了吧。”
陈澄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赶忙局促地站了起来,纨贝勒在帝都的公子哥儿里头是有一号的,他一个三四线的小咖根本就得罪不起,低着头很不好意思的伸出手来。
“玉老师,还没恭喜你拿到了这次的角色呢。”
玉良纨见这个小咖会来事儿,又难得和他家蜜蜜有点儿神似,心情大好,也不跟他一般见识,大大方方握了个手:“好说好说。”
送走了陈澄,关上门登堂入室就趴在了床上不肯动了,金文玲知道自己也弄不起来这只泰迪,只好往另外一张床上躺了下来,招呼了一声:“关灯了。”伸手按上了开关。
包下来的酒店都是标准间,两张单人床当中隔着一条不太宽敞的过道,一伸手就可以摸到另外一张床上去,纨贝勒见金文玲这样见外,有点儿不高兴的鼓起了包子脸。
“蜜蜜,咱俩睡一被窝儿吧。”
“滚。”
纨贝勒哀怨地哼唧了一会儿,见金文玲没有要宠幸他的意思,只好认命地趴在自个儿床上,初秋天气时不时还有高温,今天穿着一身儿兽皮装备,叫金文玲点住了穴道在大太阳底下烤了一个小时,好容易熬到天黑,又招来一群蚊子。纨贝勒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了,刚沾到床上不一会儿就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睡到半夜给渴醒了,迷迷糊糊伸手摸了摸床头柜,才想起来自个儿是住在酒店里头,摸到了枕头边上昨儿夜里放好的矿泉水,扭开瓶盖儿咕嘟咕嘟喝了个水饱,想到心上人就睡在离自己不到一米的地方,饱暖思淫|欲地心痒难耐了起来。
轻手轻脚下了床,哆哆嗦嗦地摸到了金文玲床上,伸手就把床上的人捞进怀里,倒也不敢怎么样,只是觉得这么抱着就很安心,忽然察觉出不对来,怎么怀里的人这么娇小。
金文玲的身子是很瘦弱没错,但却是长身玉立水月观音,不会是一个小孩子的身材,纨贝勒浑身一个激灵就清醒过来,低头一瞧,怀里竟是个烧焦了的孩子!
被碳化的皮肤上面还在滋啦啦地冒着白烟,断裂的表皮缝隙之间闪烁着血红的光亮,孩子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没有眼珠儿的大眼睛里全都是眼白,黑黢黢的夜里格外突兀,拼命长大的嘴里想要嘶喊着疼痛,一开口嗓子里都是白烟,牙齿已经碳化脱落,空洞的大嘴绝望地发出呼喊的动作,却没有一丁点儿声音。
纨贝勒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恍恍惚惚记得自己好像是鬼玺,伸手去推拒那个孩子,想用三昧真火对付他,可是伸手触摸到他的皮肤,却火烧火燎一样的滚烫,纨贝勒一下子就收回了手,眼看着那个张着大嘴的孩子就要爬到自个儿的身上……
“良纨,良纨!”
远处好像有人在唤着自己的名字,那是金文玲的声音,纨贝勒浑身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瞧见自个儿正被他家蜜蜜抱在怀里,身上散发出一股焦尸的味道,连睡觉穿的白T恤都给熏黑了。
金文玲神色紧张地瞧着他,见他眼神缓缓地聚焦了,方才长吁了一口,给他灌了一口水,让他换了口气儿才问道:“你梦见什么了?”
纨贝勒怕他担心,正在迟疑着要不要告诉他,金文玲又说道:“是不是……一个孩子?”
见纨贝勒有些吃惊地抬起头看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没事,他是来缠我的,你是鬼玺,他奈何不了你,无非是想把你从我身边吓走而已。”
纨贝勒把这话放在心里走一遍,一咕噜从金文玲怀里爬起来,双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左看右看,确定了没有受伤之后才问道:“你早就知道这小鬼,是谁布的局?”
昏暗的床头灯下面,少年目光灼灼地瞧着他,眼睛里有点儿危险的意味,就好像察觉到自个儿的领地来过了生人的狼王。
金文玲摇了摇头:“这事儿你不用搀和,我自有分寸,那人奈何不了我的。”
纨贝勒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提上裤子就要往外走,金文玲一把拽住了他:“三更半夜你干什么?”
玉良纨冷笑一声道:“是不是陈澄?”
金文玲叹了口气,这孩子还是太聪明,什么事情也瞒不过他,拉了纨贝勒在身边坐下,随手拿了散放在床头柜上的梳子,有一塔没一搭梳理着睡得有些凌乱的长发。
“你不觉得,我和陈澄长得有点儿神似么?”
纨贝勒点了点头:“这也是我怀疑他的地方,你们明明五官结构完全不一样,可是通身的气派又那么相似,而且那孩子瞧着挺纯的,跟我握手的时候却在我掌心里摩挲了几下,我就瞧着他是个淫|贱材儿。”
金文玲冷笑了一声:“他第一次对我下蛊是在几年以前,刚才你看到那个孩子叫做古曼童,非常听话,养他的主人可以命令这孩子去缠住宿主,吸取他身上的特质,转嫁到自个儿身上,所以陈澄虽然和我长得完全不一样,可是也渐渐的凭借着相似的气质在圈子里混出了一点儿名堂。”
纨贝勒一听就火儿了,这不就是圈子里常说的养小鬼嘛,简直是害人害己,听说给小鬼缠住的人会慢慢阳气枯竭而亡,枉费了文玲那么疼他,竟然恩将仇报,他原本是个胡同儿串子小混混,一瞪眼就要出去教训那小子,叫金文玲一把拉住了道:“别胡闹了,我是夺舍之人,小鬼伤不了我的,再说这事儿对我有利无害。”
拉了他在身边坐下,伸手在空中一揽,就好像捉住了一个娃娃一般,动作轻柔地抱在怀里,一面凑到了纨贝勒跟前。
“睁大眼睛看着我。”
玉良纨听话地瞪着眼睛看着自个儿的心上人,只见金文玲野猫一般优雅地弓身上前,伸出舌尖在纨贝勒的眼珠上面轻轻的一舔。
纨贝勒的敏感地眨了两下,再一睁眼就瞧见金文玲怀里抱着一个孩子!
“别怕,我方才开了你的天眼,他温顺的时候不是方才那个模样。”
一个胖乎乎的奶娃娃裹在襁褓里,瞪着天真的大眼睛瞧着纨贝勒,好像也知道他是宿主的朋友,还伸出肉肉的小手儿点了点他。
看着心上人母仪天下地抱着一个白胖的男娃,纨贝勒的少年之心都被萌化了,心里满满的有种喜当爹的快感,忍不住伸手要抱,可是碰到孩子的瞬间,就听见“刺啦”,那小娃娃娇嫩的肌肤瞬间镀上了一层金色,整个人也凝固住了,好像一尊金童的塑像。
纨贝勒惊慌失措地看着金文玲,后者十分淡定,一摆手,那孩子就消失在自个儿的臂弯里。
“没事,古曼童的形态很多,因为你身上的三昧真火,叫他只好化作金身才能抵御,你方才梦中被他鬼压床也是因为这个,常言道真金不怕火炼嘛。”
纨贝勒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这小鬼门道还挺多的,真当自个儿是金童玉女啦,还有个金身造型。”
金文玲眼睛里闪烁着冷冰冰的光华:“那不是他自己愿意的,他是活活被人浇筑成了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