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着素素和她爷爷便往屋内地窖走,到达地窖内,外面依旧不断传来轰炸声,素素没见识过这样的场景,她整个人不断在着抖,手死死捏住我衣角,她不断颤声问我:“姐姐,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会这样,这些飞机为什么要炸我们,我们会不会死,是不是打仗了。?w=w≠w.我们的地窖会不会塌。”
素素问了我好多问题,可每个问题我都回答不上她,这时的我,也很无助,我心里乱成了一锅粥,我在想沈丛安去了哪里,他会不会出意外了,他知道这边的情况吗?他不会有事情吧?
可越是往下想,我心便跳得越的慌乱。
素素见我不回答她,她哭得更加厉害了,素素的爷爷这么大年纪了,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他倒是比较的淡定,一直听着外面的轰炸声好久,才对素素安慰说:“怕什么,这个地窖,活得都比我们久,什么场面没见过,我们躲在这不会有事了。”
素素的爷爷说到这里,略微有些疑惑问我::“你们在外面待的久了,知道外面的情况,是不是打仗了?现在是哪一国打哪一国啊?”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很迟疑看着老人家。这里与世隔绝多年,这里的人全都是靠海为生,这里只有村里的中心点有一台电视机,而且还只能收一个台,他们早就不知年月不知国情,外面是什么一个情况,脑海内也早就没了概念。
我总不能告诉他们,说现在的国家国泰民安,国家与国家之间也相处的很和谐,之所以会有人来轰炸这里,并不是因为打仗,而是因为我们的到来,导致了这场灾难。
我不敢这样讲,我只能顺着素素她爷爷的话说:“我也不知道最近是什么情况,也许是真的打仗了。”
素素爷爷叹了一口气说:“战争结束才多少年啊,又开始打仗了,这世界也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天才能算得上真正意义上的和平。”
这个时候的素素,听到她爷爷说这样一些话,突然没那么紧张了,反而有些好奇的问:“爷爷,您也打过仗吗?”
老人家说:“打过,当然打过,爷爷当年可还当过官呢。”
他叹息了一声说:“保护国家本来就是身为男人的天职,当时就凭着这股冲动,这一仗啊,从我二十岁便打到三十好几,后来改革开放后,人生了一场大病,国家安定了,人啊,也就不怎么想动了,那时候就带着你奶奶来了这里,这块地方,以前还没这么偏僻隔绝,当时这周边还有好几个镇呢,可惜时间久了,这里的人越来越少了,村庄的人就渐渐衰败了下来,这里也就只有这么几个老人,还在这里死守着,可惜,我老了,再也守护不了脚下这片土地了。”
老人声音里全都是惆怅与叹息,素素听不懂那些叹息里带了多少的沧桑,只是信誓旦旦和他爷爷说:“您老了保护不了,可是我们很年轻啊,我们可以保护好。”
素素爷爷听到孙女这样说,笑眯眯点着头说:“是啊,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年轻人,我们退休了,干不动了,总会有更年轻的人来守护着我们的土地。
他问:“素素,以后你想嫁个什么人?”
素素仰着小脸,满脸骄傲说:“我要嫁一个,爷爷这样的人,可以保护奶奶,也可以保护自己的土地国家,这样的人才伟大呢。”
老爷子被素素这样的话逗笑了,他说:“爷爷这辈子也就这么点成绩了,其余实在拿不出手,你奶奶经常骂我挣不了几个钱,跟着我吃了一辈子的苦呢。”
素素说:“可不是奶奶不还是心甘情愿的跟了您一辈子吗?离开的时候不还是舍不得您?
老人哈哈大笑说:“这倒是没错,你奶奶一直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孙女两这样聊着聊着,地窖内的起的气氛倒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这个时候,素素突然将话题再次移到我身上,她满脸好奇问我,哥哥是个怎么样的人。
其实在这样淳朴的人面前,我是有点自卑的,这种自卑不是说财富方面,而是人格魅力上。
他们这种人虽然所生活的地方并不富有,所拥有的资产也并没有多少,可人格魅力是满分的,他们没有太多复杂的思想,只是单纯的活着,去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一切东西,不要求大富大贵,可一旦灾难来临,责任来临,他们会是第一个义无反顾冲在炮轰前段的人。是啊,我们都要学会去保护自己脚下的这片土地,并不是为了财富,而是单纯为了自己能够安居乐业,这不是单纯的属于谁个人的责任,而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所有人生灵的责任,只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好人,就会有坏人。
在坏人之外,还有个十足,十足的坏人。就像这个世界上有世间万物,千姿百态一般,人的性格也不可能都一样。
我们是坏人,是破坏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这还真是一件让人觉得很无奈的人。
我们这种人在他们面前,还真是渺小到无法用语言去形容。
素素见我不回答,还是很好奇问:“姐姐,哥哥难道不好吗?”
我笑着说:“他很好啊,可惜的是,他不是好人。”
素素不解问:“难道他对你不好吗?”
我用轻松的语气回答说:“对啊,他对我不好,你看,他都不愿意陪我在这里生活,而我只能特别的累跟在他身后跑啊,追啊,特别累的。”
素素安慰说:“哥哥是个很细心的人,他也很爱你,我看得出来的,只要你再坚持和他要求,他肯定会愿意和你在这里的,而且我们村里的人都很喜欢你们哦,他一定会愿意留在这里的。”
我只能苦笑,如果他们知道这场灾难是我们两个人为他们带来的,她还会说这样的话吗?而且现在沈丛安在哪里,我都不知道。
我没有说话,地窖突然一下没声音了,外面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安静了下来,素素问我是不是外面的人走了。
我仔细听了一会儿,现好像真的没了动静,素素的爷爷颤颤歪歪站了起来,爬上了楼梯,小心翼翼将头顶的盖子轻轻移开,探出半个脑袋在外面观察了好久的情况,这才又再次缩了下来,对我们说那些人都走了,没飞机在天上飞了。
素素满脸开心的问:“爷爷是真的吗?”
然后便迫不及待的跟着爬了上去,孙女两,一人在前,一人在后,一一出了地窖,没多久,上方便传来了素素高兴的尖叫声,她大喊着说:“姐姐,你快上来啊,真的没人了,那些人都走了!我们安全了!”
可素素的生硬才传来没多久,后面竟然就没了声音,我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只能赶忙紧随其后爬了出来,可当我站在院子外面后,有些茫然的看着四周的一切,昔日那个在黄昏时便炊烟袅袅的小村庄,此时竟然成为了一片平底,四周全都是垮掉的房屋,农田里的庄稼倒成了一片。
不,准确点来说,这里根本看不出是个村庄,反而像是一片废墟,好似战火下,残存的几丝残骸。
素素本来还满是高兴的脸,突然之间满脸的悲伤,她满是迷茫的问身边的爷爷,她说:“爷爷,这是哪里啊,还是我们的家吗?”
素素的爷爷也就这样看着,他看了好久看着这一片残随的土地,也有些分不清楚地方了,眼睛没盛满了悲伤,好半晌他突然愤怒的骂了一句:“狗娘养的东西!”
突然之间一旁的素素突然出一声尖锐的哭声,她突然朝着一个垮掉的草棚冲了过去,从草棚地下扒拉出几具小猪仔的尸体,她哭着说:“爷爷,小花,小宝,还有小草都死了,怎么办,您快来救救它们啊。”
老人是兽医,这是前几个月母猪产下的小猪,母猪的尸体就在小猪的一旁,老人冲了过去,把那些小猪的尸体全都扒拉出来,一一检查了一下,叹了一口气,对素素说:“没得救了。”
这几头小猪仔是素素一手喂养大的,是很有感情的,她突然再次哭的无比伤心了。
可她才哭了一会,被炸垮的院子门外突然穿来女人叫喊声,我们全都看了过去,还没等看清楚门外的人是谁,素素突然大喊了一声:“王婶!”
素素如一阵风一般冲了过去,将炸垮的门的横梁用力推开,可是她力气太小了,我只能走过去帮忙,同她一起将门推出一个足够人进来的小口子时,外面的老妇人忽然凄厉哭着说:“老五,你快过来啊,我家那个不行了,现在全身是血呢!你快来救救他啊!”
老五是素素爷爷的名字,他听到这个妇人的话,赶忙拖着苍老的身体踉踉跄跄跑了上去,等他终于到达门口后,那妇人死死抓住他的手,就要将他拽出来。
我和素素只能迅将口子推一点,老人家才成功出去,那妇人根本没有太多时间去考虑老人衰老的身体跟不上她的焦急的脚步,她只是死死拽着她用最快的度往前走,一边走,便催着老人说:“老五,你快点,盛强不行了,你再快点!”
素素也跟在一旁,大声提醒说:“阿婶,我爷爷走不动,会摔跤的,您别急啊!”
那妇人只是焦急的哭着,可是度并没有停下,素素的爷爷也只能尽量跟上她脚步。
等我们到达那里时,那阿婶的丈夫正被压垮在垮掉的屋顶下,下半身被压在房屋地下,上半身在外面,只是全身是血,很明显是刚被挖出来的。
素素的爷爷看到这幅情况,赶忙冲了上去,开始检查那人的生命体征,可手才在那人的鼻尖下探测了一下,满是老人斑的手猛然一缩。
那妇人看到老人这样的动作,哭声突然止住了,她反而变得很平静了,她问:“怎么了?难道不行了?”
素素的爷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话,而是有些为难的看向她,那眼神已经证明了一切。
妇人有些胖的身体突然一踉跄,整个人突然一下摔在了她丈夫的身上,她瞬间便大哭了出来。
那哭声真让人觉得背脊凉,素素也跟在一旁哭,可当我们这边还没接受另一个人的死亡时,后面又传来焦急的呼唤,又是一个人冲了上来,拉住素素的爷爷就走,边走还边哭着说:“五爷爷,您要一定要救救我妹妹,她被炸伤了,腿好像断了,您快去看看!”
差不多几分钟的时间,那人便拽着素素的爷爷不见了,素素也焦急的跟在后面跑着。
我一个人现在那里,晚上一切天旋地转。身后不断传来妇人惨烈的哭声。
这一座小村庄,平静了几乎快一百年了,可从来没有哪天,会像今天一般这么多哭声。
我不禁在心里问自己,战争到底是什么,战争是死亡,是苦难,是一切痛苦的根源。
可这还不是真正的战争,只是黑色地带的恶意追杀,可就这样小规模的斗争,都能将这片与世无争的土地,连累得哭声连连,那么真正的战争,是不是比现在这一切还要残酷得一倍一万倍,我们怎么给他们带来了这么大一场浩劫。
正当我站在那里,有些失去目标满脸呆滞站着时,已经消失的素素突然又跑了回来,站在远远的地方朝我招手说:“姐姐!你快来啊!快来和我一起救人!”
我听到她焦急的声音,刚想冲上去,可是一想到还没有消息的沈从安,我又停下了脚步。
素素见我突然站在那里没动了,叫得越大大声了,我只能再次抬起脚,慌忙的走了过去。
现在先不管了,沈从安一定会有方法保护好自己,现在救人要紧,我只能跟着素素一起去救那些受伤的村名。
这里的医生有限,只有素素的爷爷这个半吊子兽医在用草药给那些受伤的村名止着血。
我和素素只能跟在一旁动作笨拙的在他爷爷的指示下,给受伤的人消着毒,止着血。
一直忙到晚上凌晨一点,当受伤的村名全都包扎好后,村长跑来清点人数,这个村庄所有人算上,只有一百多个人,可是村长点了好久,现活着的包括受伤死亡的,只有八十多个,还有二十几个人也就意味着,全都在废墟之下。
村里少得可怜的几个年轻人只能继续和村长去垮掉的房屋之下找人。
这个时候,素素忽然在我身边问:“姐姐,哥哥呢?”
我愣了一会儿,有些呆滞的看向素素。
素素见我才反应过来,她又再次焦急说:“哥哥怎么出去这么久,还没回来?他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这个点了,如果人安全的话,也应该回家了啊,姐姐。”
是啊,素素说的没错,这个点了,如果没事的话,是该回来了,可是好几个小时过去了,他却一点消息也没有。
他是不是死了,是不是死在这场轰炸之下了,或者,被茱萸县的人带走了。
我想到这任何一种可能,才现最后的理智也被自己的想象击溃得系统混乱,我转身就跑,素素跟在我后面追,她问我要去哪里,可是我连头都没回一下,甚至没有时间回答她话,只是用尽全身力气不断朝前走着,不管这几种可能里他是哪一种可能,我只知道,我一定要找到他,就算是一具尸体,我都要把他找回来。我不想再一个人被困在这里,也不想在这场混乱的轰炸中和他从此失去了联系,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他,无论是怎样的结果,我都可以接受。
我不知道跑了多久,渐渐的,再也听不到素素的声音了,再到后来,我基本上分不清楚自己是在哪里,我就那样漫无边际的找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个漆黑额夜,竟然就这样天亮了,我累到连呼吸都喘不上来了,抬头看了一眼大量的天,我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到最后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倒,便再也不清楚任何事情。
等我再次醒来,人又被素素他们带回了村庄,素素见我醒了,当即便握住我手,哭着问有没有事,身体上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我知道自己身体上没有任何毛病,只是活生生累晕过去的,所以只是和素素摇头,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问她:“哥哥回来了没有?”
问到这个问题上来,素素带着哭腔说:“哥哥还没有回来,我让村长带人去找了,可可是找了一整天了,村长说都没有她的消息。”
我半晌都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呆滞的望着前方,素素怕我因为担心,又再次晕过去,只能抹了一把眼泪,安慰我说:“没事的,哥哥这么聪明肯定没事的,说不定他只是迷路了,等他找到路后,明天早上就一定会回来。”
我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去相信素素的话,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己希望,安慰自己,也许真的像素素说的那样,沈丛安只是迷路了而已。过几天他就会回来了,我安静的在这里等了好久,等了差不多三天,还是没有消息,素素给我的那点微薄的自我安慰,在这几天的等待瞬间便灰灰湮灭。
连素素都自己都骗不了我了,好几次跑过来问我,哥哥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再也回不来了。
我知道沈丛安从来都不是会扔下我离开的那个人,他说过无论去哪里都会带上我。可是这一次,他出去了却再也没有回来了,素素所说的话,也并不是没可能啊。那我该怎么办,我是不是应该大哭一场,还是该去找他。
或者继续在这里等他。
我在心里反反复复问自己,可心里却始终没有了答案,之后的每一天,都跟失去灵魂了一般,在村庄里的各个角落四处乱窜着。
就这样,我在这里等了沈丛安大约半个月,却还是没有他任何消息,村庄在这次轰炸之下又再次重建了。
有一天,素素的爷爷单独将我喊到了他的房间,一边抽着草烟,一边用很严肃的声音对我说:“小陈,小沈这么久没有回来,人肯定是凶多吉少了,你心里应该也要有这样的准备了,你们虽然是我们村里借住的客人,可大家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了,早已经算得上是半个熟人了,你也和素素一样一直喊我爷爷,我也几乎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半个孙女,今天这些话,我知道我不该说,可我还是不得不说,离开这里,已经是不可能了,除非像那天一样有飞机落在这里来接你,不然走出去是行不通的,所以你也该在这里为自己的以后考虑考虑了,人不见了,日子总要过下去,你一个女人家,不会下海捞鱼,更不会干别的活,要不在我们村里找个老实人嫁了,也好有个盼头。”
我知道老人家没有别的意思,在他们眼里,一个女人总要靠着一个男人才能活下去,沈丛安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他们也早就在心底认定他回不来了,只是这短时间一直照顾我的心情,所以有些话也没有说出口。
可是我心里却不这样想,虽然我不相信沈丛安会抛下我独自离开,可我也更加不相信他会有什么不测,他是沈从安啊,他不是其余人,以前他都没事,怎么可能到今天就会有事了,无论如何,无论等多久,我都会在这里等着他。
所以对于素素爷爷的话,我也只是笑了笑说:“爷爷,谢谢您的关心,不管他是生是死,我这辈子都会等着他,而且现在的尸体不是也没有打捞到吗?也就证明事情的结果到底如何,都还没定论,任何一种结果都有可能,您就别担心我了。”
素素的爷爷,见我到现在都还执迷不悟,他只能重重叹了一口气,用一种看可怜人的眼神看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