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定澜夫妇如今的模样,已与城隍庙的那些乞丐一般无二。甚至,还要比他们惨些!
乞丐最多是脏兮兮加衣服破烂,可你常见谁全身伤痕累累么?
靠着这幅模样,进入京城倒是毫无阻碍,虽然那守城门的士兵脸上明显的有嫌弃之情。不过二人倒是不在意。
但,到了进皇城时,却遇到了极大的的阻碍:那将领死活不让他们进!直到司徒定澜无奈摸出身上太子令牌后,那将领才给放行。
“真是奇怪,太子殿下不是战死沙场了么?这个人怎么会有殿下的令牌?”那将领疑惑嘀咕着。
虽然他的声音不大,但还是被司徒定澜与沈君清完全听进了去。二人对视一眼,看来,莫淮翊是在御前说他们死了。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沈君清又掉转了头,用讨好的声音弯腰笑道:“哎哟,军爷,您怎么乱讲呢?前几个我们才看着一人,自称是太子殿下呢!叫什么,哎?叫什么来着?”语罢,还苦恼地挠了挠头。
这时,司徒定澜也走过来,附和着道:“好像是司徒什么……不过名字太长了!咱们乡下来的,记不住!”
说完,二人皆是一副十分苦恼地模样,似乎真的在为记不住当朝太子的名字而自责。
不过,别人也就只能看见他们抓耳挠腮。毕竟,脸都脏得快看不见眼睛了,哪里还看得见是个什么表情?
那将领闪了闪眼睛,两个乞丐,怎会知道太子名讳?恐怕,恐怕是真的知道什么内幕……
想到这里,他一改先前的嫌弃,忙热络地将二人拉到一旁,故意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们见到了太子?”
二人点了点头,眼里更多的,是迷茫,似乎并不知道见到了太子这是一件多么令人惊骇的事。
将领看在眼里,心里却是阴笑开了。这般痴愣的两个人,就是把话套出了,再把他们做掉,那也是轻而易举!
好不容易才掩掉眼中的熠熠光辉,道:“二位兄弟,可否告知是从何处见到的太子殿下?如何见得他?不知他现在如何了?去往了何方?”
才一开口这将领就如同连珠炮似的问了一大串。虽然说,太子确确实实已经战死沙场了,但是,就是是假的,拿着这消息去见大将军,恐怕也少不了升官进爵!
司徒定澜沉默了一会儿,又装出一副胆小如鼠的模样,怯怯道:“可是,可是他嘱咐了我们不准说出去……”
那边的沈君清闻言,又忙不迭地配合着点头。
“对了!”沈君吞了吞口水,一脸害怕地模样道,“刚刚,刚刚你说太子殿下死了,难道,难道我见到的是,是……”
是鬼。但沈君清支吾了半天,还是没有将那个字说出来。
将领挑了挑眉,便打算威逼利诱。可是,话还没脱口,便听着司徒定澜又道:“除非,除非你告诉我们,为什么要打听他的消息……”
将领沉思了片刻。想必这二人便是纯粹的好奇而已,而且,两个乞丐而已,又能掀起什么大波澜?便抿了抿唇,眼睛又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后,才道:“我听小道消息说,太子殿下没有死!”
“听说啊,好像是太子殿下贪生怕死,便在战场之上临阵脱逃!结果呢,却在半路掉下了悬崖。”
“你们说,这掉下悬崖,虽然死的几率很大,可活的几率也不小啊!”
“你们看,我都放你们进去了。你们也给哥们儿一个发财的机会行不?”
听了来龙去脉,二人心中便都已了然。说句真的,以莫淮翊对他们那种恨之入骨,如果只是说他们死了,而不做其他的添油加醋,倒还是更奇怪。
沈君清故作沉思了一会儿,才支吾着道:“我们在,在崖山瞧见的。他活得如何我们倒是不清楚,只不过面如冠玉好看的紧。往哪去了我们也不清楚,反正,反正他向我们讨了口水喝便,便不见了……”说完还紧张兮兮地四处张望了一会儿,好像真在说什么重要机密似的。
那将领闻言,心中难免失落,还以为能够套出多宝贵的消息呢。不过,想了想又觉得,这些消息也够他飞黄腾达了。便匆匆朝远处走去,也没有给司徒定澜二人告别。
“好在芝妍的计划中能够应付现在这种情况。”沈君清幽幽叹了一声道。
“嗯,”司徒定澜点了点头,先前那副乡巴佬的模样已然褪尽。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又显现了出来,“我们快去见母后吧。免得路上又多生什么事故。”
沈君清点了点头。二人便朝皇后寝宫而去。但是,有些事情要发生就一定会发生,怎么避免也是避免不了的。
比如,他们这入宫的一路上,注定事故丛生。
“站住!”即将临近皇后寝宫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又尖又细的叫喝声,刺耳得令人耳膜发疼。
但司徒定澜与沈君清却顾不得嫌弃,只得低眉顺眼地乖乖顿住了脚步。面上如此,心中却早已心绪翻腾,若这太监是莫淮翊的人,那他们可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什么猫猫狗狗,竟敢混进宫来,”但见那双绣着太监专属图案的鞋子距离二人越来越近,而那太监,也嫌弃地用手在鼻子跟前扇了扇,“你们不知道如此是要砍头的么?”
二人静默不语。
那太监见此,长长叹了口气,想来这两人也是可怜的,便换上了语重心长的劝说语气:“杂家虽不知你们二人是如何混进来的。不过,杂家还是劝你们一句,早点出去。”
语罢,又摇了摇头,神色间染上了几点哀伤:“太子殿下刚刚离世,皇上正悲痛着。你们呐,这会出现在皇宫大内岂不是自撞枪口?”
闻言,一直低着头的沈君清错愕了一会儿。听这太监语气,分明是在为他们好。莫淮翊的人,大概不会有这样的善心?
心里疑惑着,便将视线投向了司徒定澜。这皇宫里的人,他应该是很熟悉的。
但见后者沉思了一会儿,便慢慢抬起头,一张脸露在了那太监面前:“陆伯。”
那太监听见,慌忙转过头来。一时间,错愕,惊讶,欣喜的表情全都交织在了那张略微富态的脸上。
他左手翘起兰花指,颤抖地指着司徒定澜,眼角微微泛红,就连声音,也是颤抖地厉害:“你,你你你是,太,太子殿下?”
只有太子殿下,才会尊称他一声陆伯。
司徒定澜点了点头。见沈君清眼里的疑惑更浓了,便言简意赅地解释道:“陆伯是贴身服侍父皇的。他待我极好。”
其实他早该想到,那个声音,可不就是陆伯的?只不过那时他和沈君清都太风声鹤唳了。什么都往坏处想。
听见司徒定澜这样说,陆公公心中便是肯定了他是司徒定澜,一时竟喜极而泣:“哎哟杂家的小祖宗,怎么搞成了这幅模样?”
他说的,自然是司徒定澜此时宛若乞丐的模样。
还未待司徒定澜回答,他又絮絮叨叨着:“不过,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司徒定澜微微一笑,莫淮翊是将他给抹黑了的,此时陆公公毫不提那事,甚至一如既往待他,说不感动都是假的。只不过,此时却并非叙旧的时候。
“陆伯,我与君清要先去见母后。父皇那边,便劳烦你了。”
闻言,陆公公泛红的眼角闪过一丝精光。他明白司徒定澜意指什么,如今司徒定澜已被莫淮翊抹黑。而他,可以算得上是皇上极其信任的人,由他去说,自然可以令皇上见到他时,不那么震怒。
思及此,陆公公凝重地点了点头。既然是司徒定澜有求,他当然会竭力办好。
见此,剩下的二人心头的大石头也放下了不少。纷纷提步朝皇后寝宫而去。
这就是林芝妍之前的策略,他们乔装进宫,一来可以躲开莫淮翊的耳目,二来,在皇上面前,也可以搏得些同情。
不过,他们不能先去见皇上,而是去见皇后。毕竟,哪有母亲不疼儿子的?到时,皇上再来了,有着皇后的劝说,即便再怒,也会顾及一二。
只不过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竟然会遇到陆公公,这一下,胜算便是更大了。
“爹!您若不去找公孙良,女儿便自己去!”另一处,不是皇宫,却也建筑恢弘。那里,林芝妍撇着嘴看着自家父亲,当朝宰辅。
宰辅一听,先前还很生硬的态度一转,焦急了起来:“你这丫头,瞎说什么呢!你身子那么弱,怎么可以出门?”
闻言,林芝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爹!才没有呢,太子妃已经将女儿的病都给治好了!”
宰辅顿时瞪大了眼睛!也不知是不是心底太过惊讶。
倒是林芝妍调皮地眨了眨眼:“爹,您这什么表情,难道不喜欢女儿病好了?”
但见宰辅这时才回过神来,啐了一口:“呸呸!瞎说什么!”
顿了顿,宰辅长长叹了口气,认命道:“爹只是在想,要用什么去贿赂公孙良,让他去帮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