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定澜听到司徒定远这般发问,面色微微一怔,随即解释着,说是自己手下的侍卫大多长得都很相像,说完,他挥了挥手,吩咐着身后侍卫先行到马车旁等候。司徒定远并未再发出疑问,他心中隐隐觉察着那人的确像是在哪儿见过一样,只是一时间竟想不起,他笑吟吟的说道:“皇兄,此番前去乌兰前线可谓是路途艰险,皇弟定然会竭尽全力为你鞍前马后的!”
司徒定澜怎会瞧不出司徒定远这虚伪的笑容之下的阴险,不过他顾及着手足之情才不将其揭穿罢了,司徒定澜深邃幽黑的眸中未见丝毫的情绪的波澜,恍若一座亘古不变,冰冷严寒的冰山般,隐露出使得人做冷的寒意,他淡淡的回了句,“既然有皇弟这句话,我这做皇兄的也算是心安了几分,还是望皇弟明哲保身的好,免得到时惹祸上身,就连我也保不住你!”
这话一出,司徒定远的脸色凝滞片刻,随即尴尬的笑了笑,连连点着头道:“皇兄,我看这时辰不早,不如你我二人即刻动身,也免得乌兰前线再生战事!”司徒定澜应了声,没再去理会司徒定远,径直走上马车,站在身后的司徒定远双目怒瞪着司徒定澜的背影,双手紧紧的攥着拳头,脸上的面容因为愤怒狰狞着,已有了几分变形,口中愤声道:“我定让你死无全尸!”说着,他冲着身后的随从一挥手,也起身上了马车,两列车队前后驶出定远京城。
坐在马车之中的司徒定澜一心担忧沈君清瘦弱的身体怎能受得了侍卫那般沉重的铠甲,想着,心中更是关切起来,掀起车帘指着沈君清道:“你上来陪本殿下下上一盘棋!”
此命令一出,周边侍卫都不由得将视线瞩目过来,见司徒定澜双眸一瞪,又慌不迭的颔首不敢再看去,沈君清见司徒定澜这般,现身穿一侍卫的衣物,怎敢违背命令,粗着嗓子应了声,一步跃上马车,走入车厢之内坐下,沈君清连忙摘下头顶的偷窥,香汗淋漓,秀发已贴合在如凝玉脂般的皮肤之上,司徒定澜自初见沈君清时起,哪里见过她这般狼狈不堪,不由得嘴角一勾,就连那深邃无底的眼眸之中也露出了几分笑意,面容之上的寒意全无。
沈君清未曾见过司徒定澜这般由心的笑容,只觉得他笑起来的样子比起冷漠更是迷人几分,她张阖了下嘴,佯装娇声嗔怪道:“笑?笑什么?我有那么好笑吗?”说着,沈君清嘟起了朱唇,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故意避过头去假装不理会司徒定澜。
“别……别生气!”司徒定澜哪里见过沈君清这副模样,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从未有过的慌乱,吞吐着道:“我只是觉得你刚才狼狈的样子很好玩,你要是生气,我不笑便是了!”
沈君清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这笑声很轻,似是怕被车外的侍卫听到一般,她将头靠在司徒定澜的肩头上,说道:“我没生气,只是逗你的!”沈君清不知从何时开始竟如此迷恋靠在他的肩膀上的感觉,埋在他胸膛中的安全感,仿若那才是他的一切,而这一刻她竟有几分恍惚。
司徒定澜眼中的慌乱缓和了些许,一手揽住沈君清的肩膀,他心中暗道,要是能同沈君清这样相守一生一世该有多好,他不知何时对于身旁这个女人的好奇竟衍变成了一种呵护的冲动,无论她需求什么,他都会不计较后果去答应,不让世人伤她一分一毫,只是司徒定澜将这一切都隐藏在了心底最隐秘的角落,他猜测也许在身旁的沈君清能察觉出这细微的关怀。
车队行驶了两日才抵达定远大军驻扎之处——安兰城,这安兰城乃是定远国之中地势极高之处,城门之处不足三里之外便是悬崖峭壁,天然屏障,易守难攻,而乌兰国大军在此处连连攻打了三日之久迟迟未攻下,也不得已在悬崖边处安营扎寨,暂时休整生息,谋划计谋。
司徒定澜和司徒定远二人一进安兰城,侯定远便早已设好酒宴在城中为二人接风洗尘,司徒定澜担忧沈君清在酒宴中被侯定远认出便吩咐她先行回自己的房间中,只身一人赴宴。
司徒定澜坐在正座之上,侯定远与司徒定澜还有其它军中副将分坐与侧坐之上,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司徒定澜却看着眼前满桌的美味佳肴竟一筷未动,侯定远不解,佯装出一副关切的口吻,问道:“太子,是这些酒菜不合您的胃口?要不然末将吩咐厨房再做些饭菜?”
“这倒不是!”司徒定澜眸底的神色仍是深邃,窥探不清他心底的情绪的变化,他顿了顿,站起身,负手而立,冷声道:“当下正值我定远国生死存亡危难之际,城外便是乌兰国大军,而城内百姓已流离失所,家破人亡,而眼下尔等设下如此铺张浪费的酒宴,可曾为百姓想过?可曾为定远国的千秋社稷的存亡而忧虑过?”说完,司徒定澜不再去理会坐在侧坐之上眸中神色各异的众人,径直走回自己的房间之中。
沈君清见司徒定澜眸中的怒意未消,走进房中,关切的凑上前去问道:“你又为何事竟发怒?”
“有侯定远如此的大将军在中作祟,定远国怎能不亡?”司徒定澜慨叹了声将方才酒宴上的经过一一讲与沈君清听。
沈君清自是知道侯定远这人已有心谋反,只是司徒定澜现在侯定远的势力范围之内,不比在定远京城,若是在此地与其产生冲突,定会对司徒定澜不利,想罢,她劝解着司徒定澜道:“在此处要忍辱负重,切不可再为此小事而与侯定远起冲突,他谋反之心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倘若将其逼反,对你我都不利!”说着,沈君清上前拦腰抱住司徒定澜,将头埋在他的胸膛之上,喃喃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谋一时不足以谋一世!”
司徒定澜一手揽住沈君清的细腰,也知她说的皆在理,他点了点头,轻声道:“都听你的!”
仍在酒宴之中的侯定远和司徒定远几人见司徒定澜如此不留情面,早已气的不行,司徒定远一把将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怒气冲冲的站起身,愤声道:“他不就是个当朝太子,来到这军营之中他算是什么,连个小兵卒都不算,还在这里摆着威风!”
“没办法,他太子身份高贵,是你这般皇子比拟不起的!”侯定远煽风点火道,他早已算计此事已久,对付司徒定澜的利剑并非是这乌兰国的战事,而是司徒定澜,他早知两兄弟虽表面正常,背后却是水火不容,司徒定澜如水,遇事宠辱不惊,乃是一帝王风范,而司徒定远则如火,遇事易怒,只要在他这股怒意之上在添油加醋说上一番,定然会惹得两人自相残杀。
“他是太子?”司徒定远着了侯定远的圈套,早已气的不行,脸上的表情因愤怒而狰狞着,怒指着正座的位置,怒声道:“若不是皇室之中遵循长幼有序,这太子未必是他的!”
坐在司徒定远身旁的副将见他所说之话愈发的大逆不道,慌不迭的拽了拽他的衣角,轻声劝道:“贝勒爷,别说了,再说可就是杀头的大罪!”
侯定远瞥到这人细微的动作,双目一瞪,瞪了那人一眼,那人忌惮侯定远的权力,忙不迭的低头颔首,自顾自的夹着桌上的饭菜吃着,不敢再做声。
侯定远端起一杯酒走到司徒定远的身前,摇了摇头,故意轻叹了一声,感慨道:“这皇室的长幼有序实在是有些古板,像八皇子你这般有能力之人竟不能为天下社稷做出一番贡献,真乃是百姓的损失!”说着,他拱起手道:“这杯当是末将敬你的!”
司徒定远一挥手将侯定远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手指着他,喝声道:“这太子之位早晚是我的,不过是让他坐上两天罢了!”说着,他指着正座的位置,眼露杀意,恶狠狠的说道:“此次我定会让他有去无回!”
酒宴侧坐之上的副将皆是侯定远一手带出的亲信,可听到司徒定远口中竟说出如此的狂妄之言,仍不由得一惊,杯中的酒险些未洒在地上。
侯定远听到此言,嘴角轻轻一勾,面容之上隐露出几分阴险狡诈之意,连连冲着一旁的副将道:“来人啊!八皇子兴起一时喝的有些醉了,快送他回房歇息!”话声一落,侧坐之上的两个副将搀扶着司徒定远朝着卧房中走去。
侯定远将见司徒定远走出酒宴后,将视线落在了方才劝说着的那副将的身上,那副将见状,慌不迭的跪倒在地上,手紧紧的抱着侯定远的腿,连声告饶道:“大将军饶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