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定澜只觉得身体内的冷热真气不断的在体内涌动着,在胸口之处相交,似是两股强劲的力量相互对峙着,仿若瞬间都如同要炸开一般,司徒定澜渐渐觉得胸口阵阵作痛,炎热的真气逐渐压过严寒的冷意,接连不断的涌向头顶,只见司徒定澜身周一股雾气瞬间从浴盆中喷涌而出,他一下睁开双眼,怒吼了一声,这一声吼声如同野兽咆哮一般,洞外的树木都颤动了两下,呐喊之音久久回绕于这空阔的山洞之中,连同守在浴桶旁的叶青冥和图铮二人都不由得面面相觑,忙不迭的捂住耳朵,似是这吼叫之声如同巨钟瞧向,使得人不敢去听半分。
嘶吼之声未散,司徒定澜纵身一跃便从浴桶之中跳了出来,他冷眸深邃如常,令人瞧不出他此刻心底的情绪,冷峻且棱角分明的脸颊之上泛着淡淡的寒意,他环视一圈四周,张阖了下嘴,缓声开口问道:“唐英在何处?”话声淡然,未见半分的怨恨之意,平静异常。
叶青冥见司徒定澜张阖着嘴,只是自己紧捂住耳朵,只字未闻,他疑惑了声,满目不解。
“唐英现在何处?”司徒定澜重复了遍,平淡如常。
叶青冥听不出司徒定澜话语中掺杂有任何的杀意或是恨意,心中狐疑不解,他不敢隐瞒,巨细回道:“唐英拿了秘笈便消失了,至于他在何处,我等也不从得知!”他顿了顿,瞥了眼司徒定澜,见他表情之上不见半点变化,接着道:“不过还请驸马放心,唐英所得的那本秘笈乃是初七编纂出来的,如若他按照此法修炼必定会走火入魔,经脉尽断而死!”
司徒定澜听到此话,眸中露出惊诧,心头一寒,若不是唐英施针将自己的心脉护住,并将自己放于寒冰之上减缓经脉损坏速度,否则自己早已命丧黄泉,唐英就此而言也算得上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怎能忍心去看着他送死,想罢,司徒定澜宇眉一皱,话语颇显急色道:“你等速速将唐英寻来,切不可让他修炼那本假秘笈,也不得取他性命!”说罢,司徒定澜负手背后,步履轻缓的朝着山洞之外走去。
呆愣在原地的叶青冥和图铮二人相觑一眼,不明司徒定澜所言何意,图铮眼珠转了转,思绪了良久,也未理出个思绪,不禁摇了摇头,叹息了声道:“随他吧!他做事自然有他的理由!”
叶青冥点了点头,只是心中依旧不解,自己一干人废了许久的精力才将司徒定澜从唐英的手中救出来,不知为何他又要将唐英寻回来,不过瞧他的样子并非要处死唐英,否则断然不会让阻止唐英修炼秘笈,他见理不出头绪,也容不得多想,唐英消失已有几个时辰,单以他武痴的性格来说,保不齐早已躲在了某个角落修炼起来,叶青冥忙不迭的大步朝洞外跑去。
铃崖山林之间夜色渐浓,枯黄未绿的丛草树枝上蒙上一层薄薄的薄霜,鸟兽珍禽时不时啼鸣两声,和着夜风吹刮过草丛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显得格外令人觉得阴森森的。
司徒定澜升起一堆柴火取着暖,守在山洞口等着唐英回来或是叶青冥等人带回些消息,他颇显落寞的身影静静的坐在火堆旁,深邃幽深的眸底略带些许的失落。
忽然一阵阴风吹过,司徒定澜从思绪中抽离出来,警惕的望向四周,忽的一个身影闪入火光的光线之中,司徒定澜定睛看去,他不由得一惊,眼前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唐英。
司徒定澜看着眼前的唐英竟觉得有几分陌生,只见他原是干净整洁的衣物竟变得褴褛,蓬头垢面,双目微闭着,眼角两道鲜血不住的向下留着,看着格外瘆人,司徒定澜张嘴喊了声唐英的性命,话声落下许久都不见唐英有何回应,司徒定澜不由得手中捏起一把冷汗。
唐英站定在不远处,静默不动,忽然形同发疯了般,乱武起来,一掌朝着身后的一棵树打去,参天般高的树木连根拔起,一下向后倒下,唐英口中不时的嘶吼着,令人不禁作寒。
司徒定澜见状,想上前去遏制住发了疯的唐英,可见他内力在体内乱窜,一时不敢上前。
未久,唐英突然体内经脉连着爆了几下,一股气浪从体内剧烈的涌出,他周遭的草木都摇晃了下,唐英身子一僵直便直挺挺的向后倒去,司徒定澜见势,慌不迭的走上前去,半扶起唐英,连声说着:“你不会有事的,你就我一命,我定会救活你,你要挺住!”
唐英脸上现出一抹笑意,淡淡的苦意如此明显,他张阖了下嘴,缓缓地说道:“我唐英为武学痴迷半生,且不料就死在了这份‘痴’上,真是可笑!”说着,唐英一口鲜血吐出,顿了顿道:“你我也算有缘之人,我洞内的石壁之上乃是我这一生搜寻的内家心法,你若是练了必将所向披靡,天下无敌!”说罢,唐英双手向下一垂,无力的搭在地上,头偏向一侧,没了呼吸。
司徒定澜淡然的看着眼前的唐英,深邃如同浩瀚苍穹的眼眸中不见一丝的情绪,如同死灰般。
铃崖县,图铮府中,腊月守在沈君清的床榻旁许久,沈君清缓缓睁开眼,身子极其虚弱,腊月见其醒来,稚嫩的小脸儿上绽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连声道:“公主,你终于醒了!”
沈君清明眸弯成一抹月牙,嘴角微微扬起,回以一笑,俏丽精致的脸蛋儿上的笑意却是如此的令人怜惜,沈君清张阖了下嘴,问道:“驸马爷在何处?为何还不回来?”
腊月并不知铃崖山上山洞之中的司徒定澜的伤势究竟医治的如何,心头也不免为其担忧,只是沈君清如此问,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作答才好,只得默默颔首,不做声。
沈君清看出腊月动作的端倪,急声问道:“腊月,你是不是有何事瞒着我?老实交代!”
腊月被沈君清这么一吓,慌不迭的噗通一下跪在地上,颔首避开沈君清的目光,声颤道:“公主恕罪,我等在铃崖山山洞中发现驸马时,他已经脉受损,现在正接受治疗,怕你担忧,才有所隐瞒,还望公主不要怪罪腊月!”说着,腊月微微抬起头瞥了眼沈君清,见她听到此话,眸中颇显失神,面容凝滞,怔住。
“他在何处?快带我去!”沈君清急声道,她怕她此生再也见不到司徒定澜,她怕再也感受不到他宽阔的胸膛,坚实的臂膀,她怕她一个人完成不了两人的交易,她怕的太多,她惶恐的太多,她甚至恐惧去见他最后一面,想着,眸中的慌恐逐渐被一丝伤感所遮掩,蒙蒙的一层雾气遮住她的双眸,转瞬间,便化作一颗晶莹的类准顺着憔悴的脸颊滑落而下。
腊月摇了摇头,吞吐道:“公主……你不能见驸马!我怕……”腊月担心沈君清的身体,万一司徒定澜有个三长两短,她难以确定沈君清会不会一心求死。
“休要拦我!”沈君清如同发了疯般,从床榻上下来,腊月一把紧紧的拽住她的衣袖,沈君清双眸一横,露出淡淡的凉意,她用尽浑身的气力手一挥,腊月瘦小的身体向后一倾,一下坐在地上,喊着沈君清,只是这一切沈君清都充耳不闻,仿若在她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见到司徒定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夜色浓郁,寒风阵阵袭过,皓明的月光洒落在未消融的积雪之上,投撒在街巷之中,却显得格外的惨白森然,沈君清只着一件薄薄的衣衫,凉风袭过,彻骨的凉意使得她瑟瑟发抖,她全然不顾,形单影只的朝着铃崖山走去。
沈君清走到山脚下,见一人身影迎面走来,背着月光,她看不清那人的样貌,只是那人走了两步便停在不远处不再动,沈君清见状,也停住了脚步,两人如同夜色之中两尊石像般,一动不动。
“你怎么在这儿?”那人开口道,沈君清一听到这声音便知是司徒定澜,心头一抽搐,眼泪便不争气的流了出来,她迈开步子,此刻她顾不及矜持,这仅一日的分别恍若相隔了一世一般,沈君清朝着司徒定澜跑了过去,一下扑在他的怀中,将头埋在他宽阔的胸膛之内,拳头不住的捶打着,娇嗔责怪道:“为何?为何你这么久才回来?”
司徒定澜头一次见到沈君清这般,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一手揽过她的肩,将她紧紧的抱入怀中,手臂是如此的用力,似是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中一般,他张阖了下嘴,缓缓开口道:“别哭了!我答应你,以后都不离开!”司徒定澜语气柔和,如同春寒中的一抹暖意般,他不知口中的以后有多久,一载十载,亦或是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