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清苏醒后,身体也日渐恢复,这日,他如同过往,来到布星台,想布星挂月。结果,他一发力,胸口便是一阵剧痛。他又试了几次,结果不但无法使用法力,胸口的痛还蔓延到四肢百骸,痛苦难当,他口吐鲜血,被痛晕了过去。
云旗在布星台上发现澜清的时候,澜清已经是胸前染满了鲜血,缩在布星台上昏死过去了。云旗吓了一跳,她赶紧差了小厮通知震烨。自己则守在澜清的身边。
不大一会,震烨便飞奔至布星台。他赶忙过来背起了澜清,送回了月华宫。并通知了岐黄仙官来诊脉。
这岐黄仙官皱着眉头,诊断了半天,叹着气,挠着头,似乎遇到了难题,一筹莫展的样子。
震烨看见岐黄仙官这副模样,有些着急地开口询问道:“仙官,这大殿到底是怎么了?”
那岐黄仙官苦着个脸,吓得连忙起身作揖道:“二殿下,恕小仙才疏学浅,小仙委实没见过这般蹊跷的脉象。似乎像是~~~~”那岐黄仙官哆哆嗦嗦,犹疑不决咽下了半句话。
震烨有些不耐烦道:“究竟是什么?但说无妨!”
那岐黄仙官吓得扑通就跪在了地上道:“还请二殿下恕罪!”
震烨有些烦躁道:“仙官,你还没说呢!”
那岐黄仙官犹豫再三才道:“小仙看这脉象倒像是中毒的迹象,可是也不能确定。”
震烨和云旗听了都是震惊不已,异口同声问道:“中毒?”
震烨和云旗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突然震烨想到了从凤仪宫顺来的灵芝,蓦地怒气就冲上了头。他黑着脸嘱咐岐黄仙官不得泄露澜清的病情,然后又嘱咐云旗好生看着澜清。自己则怒不可遏地冲到凤仪宫去了。
此刻的天后夜蓉正开开心心地在凤仪宫的瑶华池畔赏花呢!原来这蛊雕在这洞庭湖边上发现了一种开花的树,那树开着洁白无瑕的花,花瓣展向四方,香气浓郁芬芳,甜香怡人,酷似水中的莲花。凡间的人们称之望春。
这天庭一年四季总是摆的那屈指可数的几种彰显身份的花,倒是失了乐趣。这蛊雕甚是明白夜蓉的心意,知道她是喜欢这莲花清新脱俗的样子,却始终碍于乐萱,所以天庭里难得见到莲花。
这蛊雕碰巧发现了这望春,便带上了天庭。这日,正好望春花开,满院青白片片,如同玉蝶飞舞,幽香阵阵,甚是醉人。
这夜蓉难得好心情,看着这如同素娥千队雪成围的景象,嘴中喃喃道:“书素亭亭玉殿春!”
翠屏和蛊雕在一旁拍掌叫好。蛊雕在一旁谄媚道:“天后娘娘,就给这望春起个名吧!”
天后夜蓉沉吟了下道:“这花儿洁白如玉,凡间的人们看见它开花,便知春已来到,便叫玉堂春吧!”
蛊雕和翠屏都鼓掌由衷道:“好名字!”
“母神好悠闲,在此赏花啊!”一个阴沉沉地声音打破了此时的美好。
夜蓉回头一看,震烨满面寒霜地看着她。她有些纳闷,心中暗暗思索,自己这几日也没做什么能让震烨动怒的事情啊,难道是曦雨反水了?夜蓉这样想着,屏退了翠屏和蛊雕,悠悠道:“烨儿,如何对本宫如此无礼?”
震烨压制着汹涌而上的怒火,沉声道:“是儿臣失礼了,只是母神可知澜清又中毒昏迷了?”
夜蓉闻言大吃一惊道:“澜清中毒了?谁人胆子这样大?”
震烨也不答夜蓉的话,只是闷声道:“儿臣只想问问母神,您宫中的那千年灵芝是不是下过毒?”
夜蓉这才反应过来,震烨是在怀疑她对澜清下毒。她气的浑身发抖,厉声道:“烨儿,看来是母神是对你管教太松,致使你可以如此枉顾君臣,母子之道!用这样荒唐的理由来质疑你的母神!”
震烨看着被气的满面通红的夜蓉,不再多说,只是躬身施礼告辞了。
夜蓉看着满庭绽放的玉堂春,失了兴致,正气急败坏呢,蛊雕上前进言道:“天后娘娘,这也是好事,证明这想大殿下死的仙人还是有的。”
夜蓉听了此话,转怒为喜,她想了想,吩咐蛊雕去把澜清中毒的来龙去脉查清楚。
震烨回到金华宫,这悦心早已醒转回青丘了。他憋着一口气无处发散,想到曦雨的事情还未处理,便叫元光通知曦雨到大殿来。
这边云旗守着澜清,心急如焚。心里叹这大殿可真命苦,才无辜受刑不久,又被下毒。可是,大殿素来喜清净,不曾与其他仙人有过节,这究竟是何人所为呢?云旗来来回回的想,也没有想到任何线索。
这时,澜清醒了。云旗赶紧上前去扶澜清,澜清却闪身避开了云旗的搀扶。云旗伸出的手有些尴尬的悬在半空,停留了一下,才迅速地抽手会来。
澜清也不看云旗,只是有气无力道:“云旗,你且先退下,我想一个人静静。”
云旗看着虚弱的澜清很想留下来陪着他,可是眼见澜清如此,也只好退下了。
澜清用眼角余光瞥了眼云旗的背影消失,这才抑制不住流下了泪水。此刻的澜清心如死灰,他心里很明白一件事情,他的法力没有了。他从小努力的事情,外公,杨凌,江沅所期待的事情如今化作泡影。这是比让他去死都更难接受的事实。作为神仙,没有法力加持,如同废物。而他,现在就是不折不扣的废物。他在这天庭还能干什么呢?连挂星都不能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做一个没有任何用处不死的上神?做一个让天庭众仙鄙视唾弃的上神?
澜清无法想象自己今后该何去何从,他闭了月华宫的宫门,让云旗另谋高就。自己则跪在乐萱的画像前,如同雕塑般,就那样一动不动。他没办法自裁,怕带着一身污名这样归了混沌,外公和乐萱对自己不齿。可是他现在的状况,也没办法好好的活着。
天帝浩初知道了澜清的状况,也是无能为力,只能卸任了澜清夜神的称号,命他在月华宫养病。
天帝浩初对紫薇大帝道:“澜清始终待在月华宫闭门不出可如何是好啊!”
紫薇大帝摸着胸前的胡须沉吟了下道:“你可吩咐让澜清骑着太乙真人的坐骑在六界随意转转吧!”
天帝浩初有些纳闷,这天庭什么样的坐骑没有,为何要让毫无法术的澜清坐那失踪的太乙真人的坐骑呢?可是,太初也没有多问,他只想他的儿子澜清尽快从颓废哀伤中走出来。于是,他迅速地传旨,让澜清务必从月华宫中出来,巡查六界。
震烨听说消息,对澜清的安危很是担忧,于是恳请天帝浩初容许他陪同,可是被浩初拒绝了。震烨退而求其次,求浩初允许云旗陪同,浩初也拒绝了。震烨只得回去安排人手,暗中保护澜清。
万念俱灰的澜清坐在太乙真人的仙鹤坐骑上,一身白衣,消瘦纤弱,与白色的仙鹤融为一体。澜清很想在这坐骑上假装失足,从这空中掉落,落在那里算那里,若是不死,也可以再也不见云旗,震烨还有天庭里的一众仙人。可是,这仙鹤好似有灵性,知道澜清的想法般,任澜清左右挪动,它那宽阔的翅膀如同人的两只手般,灵活的护住他,使他毫无办法。
澜清折腾了一阵,放弃了。也在内心又一次放弃了自己。他深深地责怪自己没用。当优秀成为一种刻在骨子里的习惯时,那便如同呼吸所需的氧气般,那失败就是一种釜底抽薪,哀毁骨立的痛。
澜清此刻就如同失水的鱼儿般,苟延残喘,行尸走肉。他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又没办法放下心中的责任。杨凌和江沅还指着自己,可是自己如今废人一个,实在无颜面对。
澜清无力的倚靠着仙鹤的长脖子,竟然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睡梦中,澜清又回到了从前,往事一幕幕地在眼前过去。澜清开心的想去拥抱杨凌,外公,可是他赫然发现,自己不过是个看戏的。自己好似观众般,看着幼时的自己,还有外公,杨凌,江沅。
澜清苦笑了下,就是做梦也不能让我开心片刻吗?还要让自己这样痛苦的当观众吗?就不能片刻如愿吗?他这样想着,画面却转到了在人间。
只见乐萱独自擦拭着眼泪,然后起身,在厨房和餐厅的墙上开了个窗,然后仔细的用纱网糊上,细心地在纱网上描上了一朵绛色的兰花。她深情地看着那纱网,口中喃喃道:“澜清,我可怜的孩儿,既然你尝不出这食物的美好,那为娘就想办法让你闻到,看到这食物的美妙!为娘相信,只要努力,终将会在缺失上开出别样的花!”
澜清看到这一幕,泪如雨下。是了,自己因为取了五色灵石,失了味觉,却让母亲如此难过。五色灵石?澜清一个激灵,自己取了它,和它融为一体,却从未探究过这些个灵石的作用。
“大殿突然造访,贫道有失远迎!”一个精神矍铄,素色道袍,鹤发银须,手持洁白拂尘的老道衣袂飘飘的站在一个巨大的山洞门口,在微微躬身施礼。
澜清听到这清亮的声音,才悠悠从仙鹤的背上转醒。他揉了揉眼睛,逆着光,看向这老道,大吃一惊。他赶忙从这仙鹤的背上滚落了下来,有些狼狈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微微整理了下衣服,这才对着老道抱拳道:“澜清见过太乙上仙。”
太乙真人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澜清往洞里走。澜清仰头看了看,洞上赫然写着金光洞三个烫金大字。他又扭头观察了下四周,只见是群山峻岭,树木茂盛,但是独独金光洞坐落的这山峰高耸如云,周围被浓雾笼罩,耳朵里能听见淙淙地流水声,却不见溪流,瀑布。
澜清不好多停留,只是随太乙真人进了金光洞。他们一进洞内,那金光洞的石门便落了下来。澜清回头再看,那里还有洞门的影子,只是一座丘陵,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树木,花草。
澜清心中暗暗称奇,他随着太乙真人继续前行。发现这洞内才是别有洞天。远处一座山,如同拦腰被劈了一刀,齐齐整整的断面上泄下了水幕。底下的瑶池中却是种满了白色,粉色的荷花。荷叶田田铺满了整个瑶池。水中却还有红色的金鱼不时调皮的从绿色的荷叶下探出头,似乎在悄悄打量着澜清。圆圆的荷叶上也还有几只胆子大的,调皮青蛙鼓着肚皮,睁圆了眼睛,嘴里发出咕咕的声音。
澜清随太乙真人在一个草亭里歇脚。一群的小莲藕精,端茶的端茶,端点心,茶点的端点心茶点。嘁嘁喳喳的说着话,甚是可爱。
澜清四下看了看,这金光洞内的风景比起那水月镜也是丝毫不差啊!脚底下绿油油的小草如同毛茸茸的翠色地毯般,与蓝盈盈的天空在远处交接在一处。那瀑布之水如同天上来,浇灌着这里漫山遍野的鲜花草木。林间的小兔子,小猫,小狗自由自在,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嬉闹玩耍着。瑶池中的青蛙和金鱼也在一处捉迷藏。一派祥和美好。
澜清沉醉于这般梦幻的美景中,心中直叹:“难怪遍寻不到这太乙真人,原来在此地逍遥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