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天气渐渐地暖了,老郭头带着小豹子正在修理农具,二虎娘端着一簸箕黄豆走了出来,和老郭头商量着:“老头子,今年咱们多种点儿黄豆,这苞米现在也不值钱,还没人愿意要,吃不了还得费劲存着。这黄豆就不一样了,赵钱串子说了,老毛子那边儿现在可愿意要咱们这边儿的黄豆了,多种点儿黄豆卖出钱来也好存下,到时候好给老儿子说媳妇儿。”
老郭头一边敲打着锄头一边说:“咱家你是大拿,穆桂英,你定的事儿啥时候错过?”
二虎娘轻笑着说:“这老东西,也不知道你是夸我还是损我。”
老郭头讨好的说:“夸你呗,我还能损你?你一个人能挑完吗?等我修好了锄头我帮你挑。”
二虎娘赶紧说道:“不用你,我自己慢慢挑吧,也不着急,离种地还有些日子呢,赶趟儿。”
正说着,榛子出来说道:“婶子,我帮你挑,反正闲着也没事儿。”宝儿也走了出来说:“我也帮你们挑。”
红月陪着林卉也走了出来,欣喜地说:“这外边真好,太阳晒的人身上暖洋洋的。林卉,这外边儿天这么好,你多出来走动走动,对你和孩子都好。”
林卉抚着肚子带着笑意说:“你说的是,现在这天暖了,我是该多出来走走。只是我这身子越来越笨了,走路也越来越费劲了,人都跟着懒了。”
她走到二虎娘跟前亲切的说:“姑姑,这是做种子的吧?我也跟你们挑。”
二虎娘爱怜的拦着她的手,阻止着说:“你可别挑,你这怀着身子呢,再把孩子窝着,这么些人用不上你,你和红月溜达溜达,累了就坐坐。”她一转脸看见宝儿把好好的黄豆扔在了外边,赶紧对宝儿说:“你也回屋看闺女去,照你这么挑我这一簸箕黄豆剩不下几个。”
宝儿憨憨的笑着,对二虎娘说:“娘不生气,我好好挑。榛子,你去看孩子。”
榛子不满的撅着嘴说:“婶子,你说说大小姐,她从生了孩子就没怎么管过,竟让我管了,她是当娘的,就不知道好好管管自己的孩子。”
二虎娘解劝着说:“你们是一起长大的,她就这样儿,你跟她还计较?宝儿听话,你和榛子一起去看看闺女,看她要是尿了给她换换尿布。”
榛子不满的嘀咕着:“真是的,你是娘还是我是娘?竟让我管了。”
宝儿口无遮拦的说:“都是娘,你和豹子生闺女,也当娘。”
外边的人忍不住笑了,榛子红着脸怪宝儿:“你可真是的,啥话都敢说,瞎说啥呀?”
小豹子在外边也急了,他红着脸生气地说:“这宝儿姐,还真是有嘴无心,啥话都敢瞎说。”红着脸把锄头放到厢房里去了。
榛子把宝儿的闺女收拾好了,也和宝儿抱着孩子来到了外边,红月对思玉亲昵的说:“思玉,去看妹妹吗?去和妹妹玩儿行吗?”
宝儿不高兴的说:“不和你们玩儿。”
小豹子走过去拉着思玉的手说:“走,思玉,老叔带你去玩儿。”
红月赶紧把思玉递给了小豹子,温和的说:“去吧,和老叔去玩儿吧。”
小豹子看着红月说:“二嫂,你千万别和宝儿姐一般见识,她就那样儿。”
红月大度的说:“不能,我能和她一般见识吗?”
宝儿听小豹子又叫红月二嫂,生气的嚷道:“我是二嫂,她不是。”
小豹子也不理她,只管哄着思玉在院子里玩耍,宝儿生气的撅着嘴,不满的看着小豹子。
林卉笑着对红月说:“这个宝儿还真是够率真的,咱们刚来的时候她挺喜欢你和思玉的,后来她知道思玉是郭玉虎的孩子,马上态度就不一样了,你现在成了她的情敌。”
红月看着宝儿笑着说:“难得他对玉虎的真心,恐怕她的真心比我还多吧,玉虎也够幸运的,能有对他这么死心塌地的人。”
赵钱串子正好给宝儿送东西过来,老远就听见院子里热热闹闹的,他的心情也跟着快活起来,刚进门就喊道:“老哥,嫂子,这么早就收拾上种地的家伙什儿了?你们就是勤快,怪不得咱屯子你家过的好,不服不行。”
老郭头谦逊的说:“那和你也没法比呀,在咱屯子你是头号能人,你拔根儿汗毛都比我们腰粗。”
赵钱串子一指老郭头,满脸带笑的说:“你这老哥,平时看着老实,要说起话来,能把人顶的哏喽哏喽的。你看看,我买了一只烧鸡,还有一坛子酒,今天晚上咱好好喝点儿。这几包点心给孩子们吃,上回我拿的面还有吗?让大侄子媳妇儿包顿饺子,回头我让账房再送过来一袋子。你兄弟还行,还能把吃喝挣出来。大侄子媳妇儿......”他叫着腊梅。
腊梅赶紧从屋里答应着抱着嘉和出来了,赵钱串子把点心和烧鸡递给腊梅客气的说:“大侄子媳妇儿,你受累包顿饺子,我今天晚上跟你爹喝点儿,把嘉和给我抱着,你去忙乎吧。来,嘉和,爷爷抱抱。”
老郭头赶紧说道:“还是我抱着吧,看再尿你身上,你这衣服挺讲究的。”
赵钱串子打趣着说:“这老东西,你就直接说我抱着你不放心,还往别的上遮。行,你抱着吧,我也稀罕稀罕我外孙女,来,宝儿,把莹莹抱过来我看看,看看莹莹想没想姥爷。”
宝儿抱着莹莹憨憨地笑着走了过来,赵钱串子亲热的说道:“哎哟,我莹莹又沉了,姥爷都快抱不动了,还是你奶奶家吃的好,我莹莹又白又胖的。”
二虎娘对赵钱串子说:“你说说你,挣那么钱,老上我们家蹭吃蹭喝的,你就不怕你家那个母老虎回去跟你闹哇?”
赵钱串子落寞的说:“她有啥闹的?宝儿也不在家住了,也称了她的心了。有清秀陪着她,我在不在的就那么回事儿了。”
二虎娘看他难受,赶紧劝解着说:“行了,你个老爷们儿心就宽绰点儿,别啥都跟她计较,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别别扭扭的多不好?”
“人挺全呐!”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院里的人赶紧向大门口看去,只见杨树大摇大摆的带着人踹开栅栏门肆无忌惮的闯了进来。
红月看着杨树吃惊的说:“是你?你来这儿干啥?”
杨树看着红月淫邪地笑着,一步步的走向红月,盯着红月说:“和你洞房啊!”他一把抓紧红月的衣领,恶狠狠的说:“上次算你走运,还他妈的扎瞎了我的眼睛,这次你还跑得了吗?啊!”他疯狂地喊着。
小豹子顺手抄起一把铁锨喊道:“你把我二嫂撒开,要不我把你的脑袋给你开瓢!”
杨树回手一枪,打在了小豹子的面前,得意地说:“那你就试试,是我的枪快,还是你的铁锨好使。”
老郭头赶紧护住儿子说:“杨树,你有啥能耐冲我来,你要是伤着我儿子,就算拼了我的老命我也和你拼了。”
二虎娘走过来笑着说:“杨树,你是在这个屯子长大的,我们老两口好歹也算是你的长辈,你说你这一回来就带着人到我们家整这么大阵仗,你觉得合适吗?”
杨树冷笑着反问她:“你说呢?你儿子抢了大小姐,夺妻之恨;他这相好的又毁了我的眼睛,我跟二虎的仇结大了,我现在来报仇不算过分吧?”他又靠近二虎娘低声说:“知道我为啥没跟皇军说你那俩儿子是抗联的人吗?因为我就想慢慢整治他,看他生不如死。”
赵钱串子走过来对杨树说:“杨树,你好歹在我家呆了十多年,你听我说句话,这老郭家在咱屯子人缘正经不错,你别干这丧尽天良的事儿,小心遭了报应!”
杨树看着赵钱串子一阵狂笑:“赵东家,你还真是不识时务,你还当我是你家的长工呢?还敢教训我,我看你是活腻了!”他拿枪顶着赵钱串子的脑袋,狂妄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