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醉方知情深,生死才见仗义,大丈夫可无心眼,但却不可无豪情。
温楠正是如此,他早已知道酒中有毒,他完全可以选择不喝,然而还是一饮而下,因为他知道这位叫做林子峰的少年,既能与叶淙成为知己便也定是豪杰,所以不愿去揭穿。
而对于林子峰而言,或许儿时那场屠杀给他一生都蒙上了阴影,所以为了成功他宁愿助纣为虐,从未有过丝毫的后悔,哪怕是赔上性命,他也在所不惜,可是当温楠嘴角喷出鲜血的那一刻,他后悔了。
宁静的夜晚无人问津,一个杀人者在忏悔,一个江湖英雄在生死边缘挣扎,在中军简陋的大营中还有一人便是叶淙。
只见叶淙源源不断将自己的内息传输到温楠体内,二人一前一后盘膝坐在床上,这样的姿势已经坚持了几个时辰了。叶淙的内息慢慢变得微弱起來,嘴角也开始泛白,然而他依然沒有放弃。
叶淙声嘶力竭的喊着:“温兄,一定要醒过來,叶淙对不起你,如果今日你不能醒來,我宁愿与你共赴黄泉。”
或许正是叶淙这番有情有义的话语,叫醒了半昏半醒的温楠,温楠弱弱的说道:“叶兄,我沒事,你不用为我白白浪费内息。”
听到温楠羸弱的声音,在一旁的林子峰终于可以释怀了,至少温楠这条命还是被硬拉回來了。
叶淙也高兴的说道:“温兄,你醒了真是太好了,你切莫言语浪费力气,赶紧调整内息,合我二人之力定能逼出剧毒。”
说罢,温楠和叶淙便沒有再言语。叶淙还是保持原有的姿势,将自己内息毫无保留的传送道到温楠身体里,只见温楠头上不断的冒着白烟,脸色也渐渐恢复了许多,只是脸部表情看來,温楠似乎很难受很挣扎的样子。
终于温楠又是一口黑色的血液溢出,叶淙慢慢的收回双掌,调整平复了丹田之内翻涌的残余内息,温楠也终于睁开了眼睛,慢慢呼吸吐纳,让内息游走全身的各大穴道,冲破毒性对各大穴道的封锁。
终于温楠面露笑容,慢慢从床上下來,虽然身体还有些虚弱,但至少性命也无大碍。只是一旁的叶淙,内息基本已经耗尽,似乎此时此刻的他比温楠更加虚弱。
望着为救自己耗尽内息的叶淙,温楠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他知道叶淙虽然变了,变成了一个割据天下的野心家,但那份兄弟情谊并未因此磨灭。
叶淙强忍着身子的虚弱,慢慢的走下床,温楠见状立刻上前将叶淙扶起说道:“叶兄,你这是何苦。温楠如今只是一草莽匹夫,而你是义军主帅,万万不该为我冒如此风险。”
叶淙虽然笑起來都很困难,但他还是微笑着说道:”你我是兄弟,便生生世世都是兄弟,你如果死了,我活着也不过是行尸走肉。”
面对叶淙这般言语,兄弟情谊如此深重,温楠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轻轻拍了拍叶淙的肩膀。
看见温楠和叶淙二人,如此患难生死不顾一切的兄弟情谊,在一旁沉默林子峰也不由得为之感动,看着温楠醒了过來他也是无比的高兴,发自内心的高兴。
林子峰走上前去,跪倒地上说道:”温少侠,你大仁大义,为了不揭穿我这样的卑鄙小人,情愿喝下毒酒,这份情义子峰沒齿难忘,如今只望温少侠给我來个痛快,我已沒脸苟活于世。”
温楠知道其中一切的阴谋,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叶赎恶的毒计,所以他并沒有怪罪林子峰的意思,如果真是想怪罪,也不会喝下毒酒。
温楠上前扶起林子峰道:“兄弟切莫如此说话,我沒有怪罪你的意思,我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
然而一旁的叶淙却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从床上挣扎的下來走到林子峰的身旁质问道:“林子峰,我一直视你为知己好友,今晚约你前來也是看中你一番豪气,但你为何下毒害我温兄。今晚你务必要说清楚,否则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望着已经愤怒道极致的叶淙,林子峰早就想到这样的结果,所以他沒有丝毫的惧怕,但是相信他也是决计不会说出幕后主使的。
望着叶淙愤怒的眼神,林子峰一位求死的说道:“叶将军,请你杀了我吧。林子峰已铸成大错,只想一死还请叶将军成全。”
说罢,林子峰不在言语紧紧的闭上眼睛,任由叶淙再怎么发问,他始终只字不提,静静跪在那里。
叶淙也无力再问下去,愤怒拔出佩刀说道:“好吧。既然你一心求死,我便成全于你。”
说罢,挥动着大刀向林子峰砍去,但是还好被温楠及时拉住,温楠说道:“叶兄,这件事不怪他,你真的想知道真相吗。”
叶淙有些听不太明白温楠的话语,说道:“我一定要知道真相,手刃这个幕后主使。”
温楠犹豫了一会说道:“叶兄,有些事情本不该瞒着你,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你跟我去一个地方吧,到了那里你自然会明白一切。”
叶淙说道:“好,那我便随你走一遭。”
等到天微微亮时,温楠和叶淙便跨上战马,向着边刑魔教的方向走去。
望着温楠和叶淙离开的背影,林子峰默默的说道:“叶淙,温楠,你们都是当世豪杰。只可惜啊。此去边刑魔教之后,又会是怎样。我不敢去预料。”
然后又回过身望了望身后的边刑大军,感慨万千的说道:“不知道叶将军还能不能回來。边刑义军的命运可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的确,叶淙随着温楠一同回到边刑魔教,那么一切的真相和阴谋都会水落石出,几十年的恩怨以及江湖上这些年的风雨都会真相大白,然而叶淙又该怎么去面对这一切。他那颗拯救天下的雄心壮志还能否延续。
一路上,叶淙心中都是无比的纳闷,这条路他再熟悉不过了,这是通往边刑魔教的必经之路,难道这件事和边刑魔教有关系。他一路也问过温楠,但是温楠始终避而不谈,一直说回到边刑魔教一切就会明白。面对温楠有些奇怪的言语和举动,叶淙隐约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但是他还是全心全意的相信温楠,相信这个有情有义的剑客。
终于快马加鞭在第二日清晨二人赶到了边刑魔教的山脚,守卫似乎还有些无精打采,打着哈欠揉着惺忪的睡眼。
看着温楠來了,他们立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迎了上來说道:”温楠,你怎么还敢來。”
温楠沒有说话,只是站到一旁,守卫的目光也落在了叶淙身上,望着叶淙他们都惊讶的说道:“少主你怎么回來了。”
叶淙说道:“我怎么就不能回來。”
守卫回答道:“只是你为什么和温楠在一起。”
叶淙也觉察到了一丝不对,但是他也说不上來哪里不对。只能质问道:“我与温兄本就是兄弟,今日与温兄一同前來有何不对吗。”
守卫们也不敢太多话,只能说道:“那好,少主在此稍后,容我等前去禀报教主。”
叶淙说道:“我回趟家,还需要你等通报简直是可笑。”
说罢,推开两名守卫,径直朝着边刑魔教的总坛走去,温楠也跟在叶淙身后。两名守卫似乎也放弃了阻拦,因为他们已经找不到用任何的理由去阻拦,只能放温楠和叶淙过去。
一路上,温楠紧紧的跟在叶淙的身后,叶淙也一直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什么。的确温楠的那些奇怪言语,再加上刚才守卫异常,这已经足以说明一些问題了。
此去边刑魔教总坛,一路上还是很多的关口和守卫,虽然看到温楠,大家心中都有一丝顾虑,但是有叶淙带路,也沒有人敢上前阻拦。
终于走到了总坛门口,叶淙正准备踏进去,却被叶温楠一把拽住,温楠说道:“叶兄,你先不要进來,站在门口一会自会真相大白。”
叶淙似乎也相信温楠,虽然不知道温楠是何用意。但至少温楠这样做便有他的道理。
叶淙说道:“好吧,温兄你先进去,有什么事情就叫我。”
温楠点了点头便推门而入,总坛的布局还是那般堂皇华丽,然而温楠知道华丽的背后处处暗藏机关。
望着正在总坛大椅上坐着闭目养神的叶赎恶,温楠谦虚的说道:“叶教主,近來可好。”
叶赎恶睁开眼看着温楠,眼神中也流露出來一丝惊讶和诧异,但是他并不知道此时此刻门外站着个叶淙,笑着说道:“原來是你,温楠你的命还真硬,我想尽办法还是被你一次次的逃脱,可是你犯了一个错误。”
温楠也笑着说道:“不知温楠哪里错了。”
叶赎恶说道:“你不该再回來,我不管你是怎么來到这里的。但是我能保证这次你绝对不可能再活着出去。”
温楠说道:“这么久了,温楠早已不再惧怕生死,只是叶教主坏事做尽,只怕报应不爽。”
叶赎恶站起來大声说道:“笑话,如今我边刑义军所向披靡,视天下英雄为无物,还有关外铁骑与我们里应外合,朝中各项事务也在金贤弟的控制之中,这辽阔江上唾手可得,你告诉我还能有什么报应。”
叶赎恶自豪的将自己的野心和雄图大业说出來,只是为了震慑温楠,但是他却不知道这番话也传到叶淙的耳朵里,也正是刚才那番言语颠覆了叶淙心目中那个慈祥和蔼的父亲形象。
温楠不再言语,他知道叶淙一定也在外边仔细的听着,此时此刻就让叶赎恶自己一一吐露出來吧。
叶赎恶继续说道:“你怎么不说话。我知道你定是无话可说了。温楠啊温楠,我告诉你绝世武功终究不过是一场空,只是江山土地才死永远的宝贝,当初的温云峰十三杀,再到南盟城的两位老英雄,再到如今的重曲,他们都想和我作对,他们都怀着绝世武功技压群雄,可是到头又如何。我叶赎恶略施小计,他还不是只有死无葬身之地。”
温楠说道:“他们会死,我温楠也会死,就算你拥有了江山土地,你最终也要死。”
叶赎恶大笑着说道:“但至少我能看着你们比我先死。”
叶赎恶继续说着那些天花乱坠的言语,的确如今的形势看來他是赢家,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操纵之中,或许已经在心头积压很久的情绪,所以叶赎恶需要找一个人來倾听他的成功,所以面对着突然闯入的温楠,他的话语沒完沒了。
然而这番话语,让叶淙几乎快要崩溃,叶淙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告诉自己:“这一切不是真的。”
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叶淙虽然不愿意相信,但事实就是事实,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父亲的一手操控,江湖上发生的那些所有血腥的屠杀都是自己父亲和金寿天所为。
叶淙蹲在墙角,表情似乎很痛苦,用力的挠着头发喃喃自语道:“事情为什么会是这样。原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我的父亲,江湖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他一手操控,我的遭遇想必也是他可以安排,这是为什么。”
本來就虚弱的叶淙,面对这突如其來的真相,他也只能蹲在墙角一声声质问苍天为什么。
真相终于水落石出,叶淙也终于知道了一切,他很不愿意去相信这一切,但如今叶赎恶亲口说出,也由不得他不相信,他需要时间去平复,他需要时间去适应,他需要时间去思考如何踏进这扇门去面对自己的父亲。
天下沒有不透风墙,也沒有任何计划能做到滴水不漏,人在做自有天在看,阴谋诡计终究躲不开朗朗明日,总会真相大白,然而真相往往又是人们最意想不到,也是最难以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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