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霞抬起头眼里闪着泪花,小心翼翼的解释:
“颜叔,我今天不小心把水泼在了张慧的身上,柱子看见了,以为我是故意的。就……”
听到了她的话,村支书立马放开了烟嘴,睁大了眼睛脸色不太好的说:
“你不是故意的吗?知青门口那么大,你没个地方倒了,偏偏往她身上倒?朝霞呀,俺觉得俺对你不错了,你上别的大队,别的村儿打听一下,你问问他们,对于犯了错误的知青,哪个不是到了最后赶出村子了。即使你当时给柱子的脸上摸黑,俺也没有对你怎么样吧,柱子那孩子俺心里头清楚,脾气不好,但是心不坏,你都往他心上扎了一把刀子了,咋还能把他送去坐牢呢?”
艾米听着村支书这长篇大论,心里清楚村支书这是怪上朝霞了。
听到这番话的朝霞,脸色变了几番,眼神中露出一点怨恨,后又硬是挤出一丝笑容:
“颜叔~”
最后一个字,她拉的很长,村支书听到以后摆了摆手:
“你了别叫俺叔,俺可当不起,你还是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朝霞这下也不愿意装了,开口道:
“是,我知道,我只是你们村子的外人,可是您也不能把什么事情都往我身上推吧!您看看我这张脸,都是让他赵铁柱打的,还有那个张慧,她明明有本事把人拉开的,可是她偏不,非要等赵铁柱打完我以后才假惺惺的跑过来。要我看,他们就是故意想要拿我出口气,他们就应该得到惩罚,我这也算是心善了,当初我就应该把艾米张慧一起抓进去,我都放了他们一马了。”
“那照你这么说,我还应该谢谢你。”
村支书看着她,阴阳怪气的说。
“我可不敢只要您愿意放过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朝霞话音一落,艾米问道:
“周组长,我倒是想要问一下,赵铁柱同志的腿为什么一瘸一拐的?”
艾米自从进来教室就一直在回忆,这时,她才想起来,昨天的时候,柱子的腿好像并没有什么异常,但今天离开的时候,他的腿就有了问题。
这个问题,周逸泽并没有回答,因为他当时也没在现场,倒是朝霞听到了,神色有些异常,最后还是一个比较老实的男知青回答了出来:
“今天我看到朝霞用棍、子狠狠的打了一下柱子的腿,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
“你胡说。”听到这句话,朝霞有些紧张的脱口而出,见全屋子的人都在看自己,她反而冷静了下来:
“赵铁柱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他的腿就有问题,你们都不是他的枕边人怎么可能会知道。”
“行,我们就当你说的是真的,明天我就和警、察说着让柱子去验伤,看看腿上的伤到底是新伤还是旧伤。”
村支书抬了抬眼皮子,他活了这么多年又怎么会看不出朝霞在说谎,他抽了一口烟,然后用一只手托着拿烟锅那只手的手肘轻飘飘的说:
“好吧!事情就这样办吧,等明天结果出来以后,要是朝霞说了谎,俺就去和大队长说清楚,我们村里养不起你这座大佛,还是把你放在别的村子里吧!”
朝霞彻底慌了,要知道知青被村长上报,就算到了最后没有换村子,也会成为异类,毕竟只有行事作风有问题的知青才会申请换村子。
“你偏心不能偏成这样吧,是,我承认,我确实是打了柱子的腿造成他的腿受伤,可是我也挨打了,您不能只让我挨打不让我反击吧!”
朝霞愤怒的看着村支书,自以为特别正义的说完了这番话。
“是,你可以反击,但是你俩顶多算是打成平手了,你有什么理由告他?”
艾米看了她一眼,然后开口问。
“那又怎样,都判定赵铁柱有错,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朝霞的话,是村支书最为忌惮的地方,在这个年代的村子里面大家认为警察说的就是对的,他说你犯了错误,你就得坐牢。
艾米可没有村支书那么多的顾虑:
“是不能怎么样,我明天刚好要去城里头看望柱子,我正好可以和警、察说一下柱子的伤,也用同样的理由把你抓进去不就好了?”
村支书听了她的话,恍然大悟,用赞许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朝霞这时候却没有那么的安定了,她看着艾米,用眼神威胁她:
“你别忘了,我们可都是下乡的知青。”
村支书及时回答道:
“朝霞同志,你这就不对了,都是在冒儿村住着,那就是一家人,哪有什么知青村民的。”
“我撕烂你的脸。”
说着,朝霞脸色恐怖的冲着艾米走了过去,被明柯拦了下来。
周逸泽也连忙走到她身边,把她拉回座位上,说:
“朝霞同志,你再这样,是不是真的想被赶出村子了。”
“你这话说的好像是我的错一样,难道你的眼睛是瞎的,耳朵是聋了的吗?你没有看出来是她一直在跟我作对吗?”
朝霞见周逸泽也帮着艾米他们说话,整个人都有些抓狂。
“是我看见你一直在无理取闹,早上你和我们一起打水洗脸,为什么我们都已经把水倒了吃过早饭了你才倒水?”
周逸泽黑着脸,把一直想问的话,说出了口。
“我,我一开始有点不舒服。”
朝霞说完以后,艾米就开口了:
“我不管你为什么泼慧姐,这件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你要么去警察局把话说清楚,让柱子出来,要么我就把你弄进去。”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警察局是我能说了算得地方吗?”
听了艾米的话,朝霞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我不管,反正他要是出不来,我就送你进去。”
村支书附和的点了点头:
“这件事情就这样决定吧,反正你们都是知识分子,懂得肯定比我这个大老粗多。”
然后教室里的人全都离开了,只留下朝霞一个人,气的直锤桌子。
到了第二天中午,也不知道朝霞去派出所说了什么,柱子竟然被放了回来。
他去看望张慧走到半路,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他们俩,说的话特别的难听,从此以后,他认真的反思了自己,再也没有鲁莽行事,把张慧也是宠到了天上去。
再说村民这边,听到了艾米用话语把柱子救了出来,他们觉得神奇,要知道派出所可是一个说一不二的地方,怎么她和朝霞说了几句话,柱子第二天就被放了出来呢!
有村民说这也是读书的好处,于是,这些目不识丁的村民们又想建一个扫盲班让知青们教他们学习。
村支书把所有的知青都叫到了教室里面开会,大家一听到又要教那些文盲,都是愁眉苦脸的看着村支书。
“大家也别这么沮丧,这村里的人们想要学习,也是一件好事情呀,如果冒儿村的人们因为我们变得懂礼貌讲文明,出门不受欺负,这也是一脸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嘛!”
周逸泽看着大家伙的情绪低落,拍了拍手,主动开口。
说完这句话,众多知青里有的觉得在理点着头,有的觉得他说的都是天方夜谭,无语的翻白眼。反正是没有人说话。
见他这么的给力,村支书也笑了笑,去下了嘴里的烟锅,说:
“你们周组长说的是哩,以前他们那些人不懂得学习的重要性,傻不愣登的得罪了大家,我在这里向你们赔个不是,可是,你们是文化人呀,度量应该比他们大,怎么能因为这一点小挫折就沮丧呢!”
有的人听了不愿意打趣的开口道:
“这要是挫折也就算了,但问题是,我怕他们把我弄骨折。”
这话让教室里的人哄堂大笑,周逸泽也笑了起来:
“正因为他们都是粗人,为了不让他们把外边的人打骨折,才需要我们给他们上课,给他们灌输君子动手不动口的观念呀!”
孙伟一向看不惯周逸泽的这副做派,总觉得他是一个伪君子,于是这一次,他又成了这些不同意的知青们的领头羊:
“跟他们那群人讲道理就好比对牛弹琴,你就是把嘴巴说烂他也听不进去,再说了,学习是一个长久的事情,他们总想着今天学了明天就要用到,哪里有这么容易,要是有这么容易,也不需要我们苦读十年了。”
知青中有的人附和着说:
“是呀是呀,伟哥说的对,那群人就是听不进去,教了无数遍,还是连一个成语都记不住。”
“我们读书人都知道尊师重道,可是他们不仅不知道还硬要和我们反着来,你说这样的学生怎么可能学的进去嘛!”
“就是,那些女人还好,男人一进教室就脱鞋,那股子味道特别的上脑,熏的我昨天的饭都能吐出来。”
“……”
听到最后,村支书的脸色都已经不能看了,周逸泽倒是没有变脸反而笑着听他们把话说完,然后说:
“大家说的这些不就是他们不识字的表现吗?要是我们能用一年的时间,让他们改变这些毛病,会不会特别的有成就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