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妈扯掉我的外套,急着说:“你家那房子还能住人吗?什么都没有不说,墙皮都往下掉了吧?你在姨妈这儿住,咱娘俩多少也有个照应。你要是自己搬过去住,我也不能放心啊!”
“没事儿的。”我坚持着拿过外套,劝说的话语尽量不太生硬:“我又不是没自己生活过,我也不能总跟你住一起。我住在这儿,你都没时间谈恋爱了。”
姨妈红着眼睛:“可你自己……”
“不用担心我。”我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带走:“明天一早我就去买手机,每天我都会给你打电话。再说,又不是不住在一个城市,我们还是可以经常见面的啊!”
“哎,也是。”姨妈眼圈里的泪转悠着往下掉:“我是真的舍不得你走,诺诺。我也没有孩子,从小我就把你当我的亲生女儿看。你要是想搬回去住,也不是不可以。但怎么也要先修缮一下房子……你离婚的赡养费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下来吧?用钱的话,可以先从我这里拿。”
我犹豫着拒绝:“不用的姨妈,我也不买什么,房子就那么住着也挺好。”
其实,我还是有钱的。
而且是很有钱。
就像我说的,我爸是个商人。他不精明不老谋深算,我家当年的生意也不会做到全市第一那么大。
卢生这个人,我爸一直都不是太看好。按我妈转述的话,我爸的意思是卢生年轻轻的城府太深,一根肠子十八道弯。跟他在一起,我早晚会吃亏。要不是卢生看起来教养好平时又总是彬彬有礼,我爸是怎么都不会同意我俩结婚的。
可作为父亲,他很少会当面和我说这些。除了支持鼓励,他暗中做了不少的工作。
我家的钱财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在我爸名下,这是一大部分。房产股票动产不动产,粗粗计算,能有十几个亿。卢生糊弄我帮他骗走的,就是这部分。
还有一部分,是我爸在我结婚后划分到我妈名下的。
我结婚时,我爸并没有给我太多嫁妆。除了几处房产,钱给的极少。卢生刚跟我结婚,还为这件事情抱怨过我爸,说我爸不拿我当亲生女儿看。可我们婚后也是住娘家,对于卢生的抱怨,我只是觉得他太小题大做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放在我妈名下的钱财,应该算是我家的应急资金,都存放在卢森堡的银行里。我爸可能早就料想到这一天,所以留出钱预备东山再起。卢森堡的钱,我是在精神病诊断生效前一个月知道的。是我爸的律师,偷偷来为我办理好过户手续。
卢森堡银行里大概有价值五千万美金的不记名债券,还有一亿的现金存款。这些钱,我妈生前立过一份完备的遗嘱。如果我爸妈有什么不测,那所有的钱都有我继承……而我现在的生死未知,前途不详,看来我也该立一份遗嘱了。
这些钱我能给的人,只有姨妈周玲了。至于我的其他亲人,他们想必是不会要我的钱。但我现在不想让姨妈知道太多钱财的问题,免得她怕我误会她是为了钱才对我好的,心里再有什么不舒服。
“我自己打车就好。”我强烈要求姨妈在家休息,甚至还偷偷给她的水里下了安眠药:“你照顾我这么多天,你也该好好休息了。”
安眠药的药效霸道,姨妈喝完没多久就昏昏欲睡。她说着明后天来看我的话,摇摇晃晃的进屋去睡了。
我打车回家,提着行李开门进屋。
二楼的那些房间,我是再也没有勇气上去看了。只是草草的买了个床垫摆在客厅地板上,算是简易的卧室。其他的地方我也没有收拾,还是维持着原样。我不想修缮房子的最主要原因,是想着保持原样,多少还能感觉到我爸妈残存的气息。
晚上躺在地板上,我不自觉往旁边的位置看。卢生陪我在这儿住了一晚,李清河说他喝了个烂醉回家……不知道他是想淡忘自己的罪过,还是麻醉自己的愧疚。
我依旧是睡意全无,最后一粒安眠药也用在了姨妈身上。明天是卢生和李清河的婚礼,这样的夜晚让我分外难熬。
记得我跟卢生结婚的前一天晚上,我紧张的睡不着觉。能嫁给卢生,真的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卢生跟我求婚,问我是不是愿意嫁给他。
当时,我真的以为自己幸福的要死掉了。
上学那会儿,卢生虽然肯花我的钱,但我清楚他对我并不上心。不单单是不上心,卢生对待我的态度完全可以说的上散漫。跟朋友一起聚餐,他很少带我,更是很少提及我。只是偶尔卢生喝多了,有需要付账的场合,他才会醉醺醺的挂电话通知我。
现在想想,自己爱的真是卑微至极毫无尊严。卢生仅仅是醉酒的早上随意问我要不要嫁给他,我就担心怕他反悔立马说好。估计我说完,卢生在心里一定是笑的冷酷而又蔑视。
肥猪黏上王子,怎么都会让人心生厌恶……我自以为是的感情,得到的是更严重的羞辱。结婚当天,卢生借口醉酒躲过了跟我洞房。直到我们蜜月准备回家,没法和我爸妈交代的卢生,才草草跟我同房。
卢生的不在乎,卢生的肆意践踏,很大程度上来说算是我自己咎由自取。
雨过天阴,柳暗过后可能是更加艰难的重重叠嶂。没有爸妈的庇护,没有黄家赫的照顾,我更加深刻的体会了这句话的含义。
天亮之后我勉勉强强睡了2、3个小时,这才起床出门。在拐角的市场点了碗5块钱的清汤面,早饭午饭之间,饭店的人并不是很多。油腻腻的电视机上,正在直播卢生和李清河的世纪婚礼。
几年之后,一样的男人,一样的世纪婚礼,一样不离不弃的誓词……女人虽然不再是几乎要把婚纱撑爆的肥猪新娘,场面还是异常讽刺戏剧。
有小报记者嘲弄的报道,能源总裁貌美如花的女儿,收到的也不过是另一个女人用过的二手告白和承诺。
我坐在电视机下面,吃的大汗淋漓。店老板以为我是在伤感的擦眼泪,呵斥着不长眼的服务员把电视关掉。
外界的纷扰,很少能影响到我。现在哪怕是卢生的事情,我也很好学会了不动声色。而不是像以前那样,疯疯癫癫的往上冲。
我没必要再义无反顾的爱到自己暴尸荒野,去换卢生吝啬的抿唇一笑。
卡里还有个几千块钱,我全都用来买电脑和手机。今天是卢生大婚的日子,惆怅的人肯定不止我这个前妻。好几天没联系的卢生情人倪菲,她心里的愁苦估计也是无处宣泄。
女人不理智时的举动,不是花钱就是说话。只要稍加诱哄,倪菲也许能不自觉透露出卢生好多消息。
我在路上不断思索着如何套倪菲的话,不无夸张的说,报复卢生成败在此一举。如果今天的情形还问不出来什么,那倪菲也起不到作用了。
可能我想的太入神,直到家门口我才注意到守候已久的记者。
见到我,记者们兴奋的蜂拥而至把我围了个严实。无数的闪光灯和话筒推到我面前,抢着问:“吕诺小姐,您的前夫卢生先生今天和李清河小姐结婚,您有送去祝福吗?还有,对于业界传闻,卢生先生利用不正当的手段夺得了你们吕家的产业,不知道对于此事您有什么想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