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边,岑昭侯与云煞已经手握各自的佩剑,站在门边,宗律站在他俩中间,一身白衣的楼阴阳则落在阵法之中比出了一个模样诡异的手印。
随着门板呜呜作响的声音越来越大,一阵邪风吹过,门,开了。
刹那间,无数阴暗物体的气息有如浪潮一般向四人涌来。
三人立刻跳到门外,徐秀娘见情况不对,立刻褪去身上曳地长袍,抽出腰间一根黑色毒蛇一甩,那蛇身立马凝结成一把模样恐怖的蛇头剑,而其余毒蛇则缠绕上她裸露的大腿,胳膊,胸脯,原本和颜悦色的老板娘瞬间狰狞无比。
岑昭侯见状赶紧提剑冲了上去,与妖异恐怖的徐秀娘缠打在一起,而同时,无数的阴秽之物也都朝宗律与云煞滚过来。
有些穿过二人缝隙预备前进的残胳膊断腿,闻到宗律身上女阴气散发出来的诱人香味过后,又兴奋得掉头折返回来,立马被云煞一刀斩杀。
幸好,数量虽多,却没脑子。
宗律与云煞这边还好,岑昭侯那边却十分棘手。
其实前身作为云锦楼老板娘的徐秀娘,论武功,当然比不上英勇善战的兵马大将军,奈何她身上那许多条“嘶嘶”作响的毒蛇,让岑昭侯的攻击都毫无效果,且全部都在同徐秀娘一起对他进行攻击。
是以一番打斗下来,徐秀娘毫发无损,反倒是岑昭侯胳膊处被见缝就钻的毒蛇给咬了一口。
毒液迅速发挥作用,岑昭侯锐利无比的鹰眼开始眼神涣散,使剑的姿势也开始变得绵软,徐秀娘赶紧抓紧时机随身上的毒蛇对他发起猛攻,岑昭侯节节败退,从嘴角溢出一丝青绿色鲜血。
不远处的云煞发现情况紧急,赶紧从袖中射出几根毒针,打在那几个凶狠狂妄的蛇头之上,却没想到毒性相辅,原本就张牙舞爪的毒蛇此时突然像打了兴奋剂一般,尖利的“嘶嘶”声在空中炸裂开来。
被撑得爆裂的蛇头全都对准岑昭侯,齐齐冲了过去。
云煞心中大喊“不妙”,立马掏出腰间布包,将身上的所有毒针,全都射向了徐秀娘的脸,而一旁没什么攻击力的宗律,已经被那些断胳膊残腿爬了半身。
电光火石之间,云煞射出的毒针全部扎在了徐秀娘裸露的脸上,徐秀娘吃痛退后几步,接着身形一晃,倒在了地上,原本凑近岑昭侯的蛇头被迫往后撤退。
云煞见情况缓解,赶紧转身解救宗律,将粘在他身上有如巨头苍耳一般的残肢断腿全都给砍了下来,鲜血溅了他一身。
而原本气焰嚣张的徐秀娘因为毒性发作开始在地上不停地抽搐,白皙均匀的肤色瞬间变为乌青,缠绕她身的毒蛇仿佛通人性一般,凑上她插满毒针的脸将针一根一根抽了出来,并用鲜红的蛇信子舔过那些被毒针扎出的小孔……
云煞大叫出来:“不好!”那些毒蛇是在为徐秀娘解毒。
已经中毒的岑昭侯赶紧强撑上前,将匍匐在徐秀娘身上的那几头毒蛇悉数斩断,顺便斩杀了旁边几个蹦跶不停的残肢断腿,接着精神不支单膝跪在了地上。
楼阴阳在屋子里叫道:“阵法快启动了!”
云煞闻言急忙将手中的剑递到宗律手里,自己转身跑到了岑昭侯身边,接过他手中的剑,剑身沉重让她手臂一顿,接着扶起他便要往屋门口走。
这时,毒发不醒的徐秀娘突然张开了眼,一只手化作蛇头咬住了岑昭侯的腿,云煞奋力使剑将那由手化作的蛇头斩杀,蛇嘴里吐出一团紫黑雾气便轱辘滚落到地上。
云煞不经意看了徐秀娘一眼,只见她的双眼已变为全黑,仿若一双诡异蛇眼,看得她脊背一凉。
不擅武功的宗律使剑使得极为艰难,还好云煞及时返回将他从残胳膊短腿的纠缠中解救出来,然而此时他的脸已因为精神气流失过多脸色发灰。
楼阴阳在屋里大吼一声:“快!”
几人赶紧转身走入了八卦移行阵之中。
楼阴阳完成阵法,看宗律损失了不少女阴气,脸色也差得要死,一怒之下赶紧念了一串咒语,然后一个手印将咒语打在了门口还在不断涌来的阴秽之物上,“砰!砰!”几声巨响,堵在门口的残胳膊断腿瞬间炸成了一堆碎屑肉末,污腥血水溅了满墙满地。
而中毒已深且被斩杀了蛇手的徐秀娘,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此时她身上都是些蛇身断肢,只见她完整的那只手往长袍落地的方向一伸,那把布满经文的蒲扇便从袍身之下飞了出来,落入她手中。
一双蛇眼的她紧紧盯住屋内几人,手里持起扇子开始念起咒语,楼阴阳低吼道:“不好!她要将这地方摧毁重置了!”
楼阴阳赶紧往地图上胡乱一跺脚,在房屋坍塌的那一瞬间,四人化作一道耀眼火光被吸入了刚刚楼阴阳跺脚的那地方。
顷刻,亡人来客栈便化作了一堆废墟,气急败坏的徐秀娘气得一声怒吼,一颗美丽人头瞬间膨胀成为一颗巨大丑陋的蛇头,接着又慢慢恢复了原貌。
这时,她发现几人离开的地方隐约闪烁红光,因为战败而愤怒不已的她狠狠踢了耷拉在她脚旁的一只残手:“去!看看那是什么东西,给我取过来!”
被踢的远远的断手赶紧五指并用爬到移行阵中间,将一块血光闪烁的玉佩拿了过来。
徐秀娘看清那玉佩模样过后惊喜一笑,转身披上曳地长袍,对着满地呜呼一片的残胳膊断腿悠悠说道:“没事儿,他们,还会回来的。”
接着她和一地阴秽之物在“轰隆”一声中炸成了碎片,幽幽地漂浮在阴阳裂缝的夹层之中,静待第二日的重置。
被移行阵传送的四人只觉浑身骨头都被碾碎,接着又清晰感受到每一寸骨骼的生长,经历了一番难以忍受的痛苦过后,他们终于能从爆裂的强光中睁开眼。
一睁眼,眼前便是三个鎏金大字,“风水楼”。
此时楼阴阳已变回一身红衣,身上的铃铛手饰也已消失无踪,那个累极了的“楼阴阳”已在她体内沉沉睡去。
她为突然回到楼家大宅吓了一跳,此时正睁大了眼睛,望着那块黑底金身的楼家招牌,接着一声不吭地拉着宗律转身便走。
顺便也拉了一把云煞,但云煞却纹丝不动。
她转头才发现,原来岑昭侯中毒已深,连站立的力气都无,全靠云煞强撑着。
而被她拽住胳膊的宗律,脸色也极其难看,他今日实在被消耗太多。
她虽任性,却也明白此时的情形不容她任性,于是拉着宗律与她一同走到楼家紧闭的大门前,开始“叩叩叩”拼命敲门,嘴里不停地大喊:“开门啊!给我开门!”。
宗律想让她温柔点儿,却发现她手上的力道以及脸上的表情,全然没有回家的喜悦,好似在发泄一般,狠狠敲着自家大门。
此时丑时刚过,夜色正深沉如幕,楼家人还酣睡如猪,她这一阵闹腾,把楼家人全给吵醒了过来。
楼家没有下人,只因楼家人太心高气傲,也太挑剔,先后辞退了几拨佣人,而且这风水楼之中每一样东西,哪怕一颗石头都有它专门的位置,这也是为何楼家能够屹立不倒几百年,成为风水界大家的原因之一——防守够好。
来开门的是楼阴阳的小姨楼轻语,看见门口站着的楼阴阳先是眉头一皱,在看见她违反常纲的一头短发,以及她身边那个面如死尸的男人过后,她开口嘲讽道:“你大半夜回来干嘛?还带着个‘死人’,外边儿……还有两个,人?也是你带回来的?”
楼轻语极其嫌弃地将宗律上下打量了一番,他人高马大面容俊朗,却浑身上下都渗出一股污秽之气,身上还全是污血:她就爱与这些肮脏东西缠在一起!
楼阴阳被她这番极具侵略性的举动搞得眉毛倒竖,浑身上下都腾腾冒着怒气,正在她欲动手教训这个半吊子小姨之时,楼家的现任当家听见楼轻语的聒噪走了出来。
他是楼阴阳的小舅楼御风,圆润分明的眉眼与楼阴阳极为相似,脸色却比楼阴阳正常许多,该说,这所有楼家人,除了楼阴阳有一副死人面孔之外,其他人都很正常,这也是她为何会遭受排挤的原因之一。
楼御风毕竟是楼家当家,比尖酸刻薄的楼轻语要大气温厚太多,见是自己的外甥女回来,上前将宽厚大手放在楼阴阳的头上,嗓音低沉:“阴阳,你回来了。”
原本还气得炸毛的楼阴阳瞬间温和了下来,小小声叫道:“舅舅……”
宗律却从她温和的声音中,隐隐听出一丝恐惧。
楼阴阳与宗律进门过后,随后跟来的几人跑到门外,帮忙将云煞与岑昭侯也扶了进来。
楼御风将几人安置在楼家客房过后,将楼阴阳叫到了楼家祠堂,接着将厚重的祠堂大门一闭,外面的人休想听见里面的半分动静。
宗律见楼阴阳被楼御风带走了,不知为何,心中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