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婕妤忙微微含笑,极力掩饰内心的心虚,说道:“颦德妃说笑了!嫔妾哪里懂什么医术?”
闵云舒冷冷一笑,说道:“是吗?原来薄婕妤不懂医术。不过薄婕妤调制胭脂水粉什么的,可就是行家了……”
董淑妃眸中划过一道惊诧的光芒,旋即心中了然。
上官宛如不解地道:“颦德妃这话里有话,究竟是何道理?不妨开门见山,说个明白。”
薄婕妤忙抢先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不过是嫔妾之前闲来无事,命人在御花园采了一些鲜花,自制了一盒蔻丹赠予颦德妃罢了。颦德妃倒不是话里有话,不过是谬赞罢了。”
“原来薄婕妤还会这么一门手艺?”上官宛如信以为真,于是一笑了之。
闵云舒冷笑一声,道:“这东西虽不值钱,但贵在薄婕妤的一片‘心意’。不是吗?”
云初在一旁听得,手心已冒起了一层冷汗。
只见薄婕妤对着闵云舒颔首轻轻微笑,便不再接话了。
上官宛如不以为意,于是摆手道:“哀家也乏了。你们且都回去歇息罢!”
“嫔妾告退!”
闵云舒、董淑妃、薄婕妤异口同声,便朝先后退去前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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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今日可要去我那里坐坐?”董淑妃一边走着,一边微笑向闵云舒问。
“姐姐久病初愈,应该好好歇息,妹妹今日就不打扰了。待会儿命人把人参给姐姐送过去,改日再去瞧姐姐。”闵云舒柔声回答。
董淑妃轻轻点了点头,“那好罢。”
说话间,闵云舒已扶着董淑妃坐进步辇,“姐姐小心。”
“妹妹路上小心。”董淑妃声音温柔。
闵云舒颔首,目送董淑妃的步辇走远,这才朝自己的步辇走去。
忽然身后响起薄婕妤的声音:“德妃娘娘……”清亮的声音,隐隐有种兴师问罪的口吻。
回头间,只见薄姬领着云初悻悻地走上前来。
“薄婕妤唤本宫不知有何要事?”闵云舒一副明知故问的语气。
薄姬目光环视了周围,确定此处说话尚算安全,才压低了声音道:“自上次得德妃娘娘警告后,嫔妾已修身养性,为何颦德妃还要咄咄相逼?”
“修身养性?”闵云舒眸中利光一闪,斜睨向薄姬道,“薄婕妤敢对天发誓,傅老夫人的死,与你无关?”
薄姬面色骤然一变,故作镇定地质问道:“口说无凭,德妃娘娘可有证据,证明此事与嫔妾有关?若没有真凭实据,德妃娘娘就不怕污蔑了嫔妾吗?”
“你自然知道本宫没有证据,否则你还能平安的站在这儿吗?”闵云舒悻悻地道,“不过,本宫劝你最好是安分守己。否则,就休怪本宫不客气了!”
薄姬冷笑,身子倾斜向闵云舒,低低说道:“虽说德妃娘娘系摄政王爷的义女,但算算时间,德妃娘娘从穆朝国到松雪国的日子并不长。说句不中听的话,德妃娘娘与傅老夫人可谓是非亲非故,莫说傅老夫人之死与嫔妾无关,就算有关,德妃娘娘又何必要蹚这一滩浑水呢?”
闵云舒目光射出一道不忿冷光,瞪向薄姬,道:“本宫只是见不得有人兴风作浪!你最好记住本宫今天的话。若敢再犯,本宫绝不会再姑息!”
薄姬唇角勾起的冷笑渐渐消失,目光直直地盯着闵云舒。
直到闵云舒转身乘步辇走远,薄姬心中的不满与不服才逐渐在脸上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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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彩跟在步辇旁,悻悻地道:“看薄婕妤浑然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娘娘,不如您将那盒有毒的蔻丹交给皇上定夺,看她还如何嚣张!”
闵云舒轻笑一声,说道:“你以为仅凭一盒蔻丹,就是让皇上定薄婕妤的罪?那盒蔻丹虽说是她送给本宫的,但当时除了她的亲信之外,也只有你们两个人在场。皇上对本宫已经诸多怀疑,未必会相信我说的话。更何况,陈芳仪已死,现在在追究起来,薄婕妤大可将罪名都推在一个死人的身上,或者说她送出的蔻丹并非有毒的这一盒,反正也是死无对证!”
冰刃脸上划过一抹不解,问道:“既然那盒蔻丹已定不了薄婕妤的罪,娘娘将它留着身边,难道不就怕薄婕妤狗急跳墙,做出对娘娘不利的事情?倘若傅老夫人的死真与薄婕妤有关,只怕薄婕妤为求自保而先下手为强,对付娘娘。娘娘这么做,岂非在宫中树敌?”
“她害死了玹玥的奶奶,难道还不算是我的敌人吗?”闵云舒坐在步辇上,自上而下,神色冷清地看向冰刃。
冰刃听了,不禁微微一怔,心中略有了一抹喜色,“娘娘……”
如此看来,娘娘是断不会背叛世子的罢?!
锦彩与冰刃朝夕相处这么久,两人虽时常抬杠,但彼此亦为知己好友。冰刃的心思,锦彩早已看得透透的。
此刻锦彩忍不住道:“冰刃你太不了解娘娘的。娘娘如此重情重义,你以为她当真会就此背叛世子?更何况,洛静王与世子的关系,你又不是不清楚,娘娘怎么可能……”
说到这里,锦彩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睛直直地盯着正前方。
冰刃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然后顺着锦彩的目光瞧去,亦顿时愣了一愣。
只见甬道的正前方,立着一个披着绛红色貂皮斗篷的少年。
但见少年如玉的肌肤在晨光下晶莹无暇,斜飞入鬓的剑眉下一对黑曜石般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闵云舒,盛世美颜隐隐有种难以尽述的情愫。
闵云舒心里咯噔了一下,竟然有种想要逃跑的念头。
虽然她们三人谁都没有见过邬谨诚,但是能够拥有如此俊美容颜的男子,除了天下第一美男的洛静王之外,还能有第二个人吗?
“德妃娘娘,我们殿下想借一步说话。”立在邬谨诚身后的元宵,按捺着内心起伏的激动,扬声说道。
“本宫与洛静王无话可说。”闵云舒淡淡地回了一句,并非有让步辇停下来的意思。
锦彩和冰刃心中了然,皆垂眸不去看立在那里的三个人,只跟着步辇急急地往前走。
“德妃娘娘,莫不是怕了本王?”邬谨诚略带沙哑的声音悠悠响起。
闵云舒心尖不禁一颤,只觉这声音与梦中的声音几近相同!
她右手微微一抬,示意步辇停住。然而她并不落轿,只自上而下看着邬谨诚,冷冷问道:“洛静王又不是什么三头六臂,有何值得本宫惧怕的?”
邬谨诚听了不怒反喜——饶是她失忆了,可倔强的脾性倒是一点没变!
他唇角微扬,悠悠说道:“本王自天亮便在这御花园恭候德妃娘娘,德妃娘娘若是惧怕本王,岂非太没礼貌了?”
闵云舒眸中闪过一道不悦的光芒,这才命人放下步辇,缓缓起身立在邬谨诚面色,面色清冷而隐含一抹怨怼之色。
冰刃于是将宫人摒退,只留她和锦彩伺候在旁。
“洛静王专程在这里等本宫,不知所为何事?”闵云舒抬眸望着邬谨诚冷冷地问。
邬谨诚垂眸看着她,举世无双的眼眸如星辰般闪耀,道:“我听说德妃患有失忆症,因此特地在此等候,希望略尽绵薄之力,助德妃早日康复。”
闵云舒冷笑一声,将目光撇开,不敢与他对视,“洛静王的消息果然灵通,只怕所知之事还不止本宫患有失忆症罢?不过,饶是本宫有病在身,宫里自有太医诊治,就不烦劳洛静王费心了!”
“松雪国的太医若能治好德妃的失忆症,只怕今时今日德妃就不会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了罢?”邬谨诚淡然一笑,唇角却又些苦涩。
闵云舒身子微微一僵,正要开口,忽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唤道:“小姐!”
只见一个梳着流苏发髻,身着浅青色短袄配白色长裙的少女缓缓上前两步。
少女望着闵云舒,双目含泪,“小姐,我是翠儿啊,你不认得我了么?”
闵云舒脑海中的记忆,兀自停留在逃出京都之时,自然不会记得翠儿。可眼下看翠儿神情,闵云舒亦能猜出七八分来。
但是,倘若她此刻对翠儿流露出感情,岂非是向邬谨诚靠拢么?
更何况,邬谨诚明知她失忆,因此故意找一些人来假装她的“故人”亦未可知。
想到这里,闵云舒即便感觉到翠儿眼泪的真实,亦不得不狠下心肠不作理会。她斜睨向邬谨诚,冷冷说道:“洛静王可还有什么吩咐?如若没有,本宫便不奉陪了!”
说完,不待邬谨诚开口,闵云舒已拂袖而去。
望着闵云舒渐渐走远的背影,邬谨诚眸底的痛楚才缓缓浮现出来,喃喃自语:“云舒,我应该如何才能让你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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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山中才一日,地上已千年!
只说阿珂和天涯被邱天戟处罚,在后山断崖面壁思过。
两人朝夕相处,感情与日俱增自不必说。
且她二人闲来无事,便喜欢比划比划拳脚,加之阿珂习武的天分极高,一个多月下来武功大有精进!
这日,寨子里的小兄弟丁咚又给她们送饭菜上来。
天涯瞧着今日居然有半只烧鹅,于是好奇问道:“今日的饭菜这么好,可是寨子里来客人了?”
须知道,掌管穆枫山财务的栾晞是出了名的抠门。这么多年来,除了寨子里有人生日能吃上鸡腿之外,也只有来了贵客才会好酒好菜的款待。可这样的时候,毕竟不多!
丁咚点了点小脑袋,佯装出一副老成的样子,说道:“不就是上回,单独上咱们穆枫山的贵公子又来了么?他这次上山,带了好多金银珠宝来给咱们。大当家和二当家不但设宴款待,居然还留他在山里住下了!”
阿珂和天涯听了,不由得面面相觑。
“你可知道,傅玹玥上山来做什么么?”阿珂急急问道。
“原来那人叫傅玹玥啊?”丁咚笑了笑,然后又摇了摇头道,“聚枫堂里就只有他们三人密谈。大当家、二当家不让人在旁,我可不知道他与两位当家的在商议些什么。不过方才傻彪、大元、酒七各领了一帮人,乔装后带着银子下山了。听说,大当家吩咐他们去景盛国的黑市悄悄购些兵器回来,应该是有大买卖要做!”
阿珂听了,只沉默不语。
天涯美眸微微一闪,夹了一个烧鹅腿在阿珂捧着的瓷碗里,柔声劝道:“先吃饭罢。”
阿珂这才回过神来,冲着天涯微微点头笑了笑,埋头扒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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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阿珂和天涯吃饱了饭。丁咚便和往常一样,将收拾好的碗筷重新放回食盒里,与她们道别后,哼着小曲蹦蹦跳跳地下山去。
望着丁咚的一蹦一跳的小身板走远,天涯才向阿珂问道:“你是在担心你的云舒姐姐,是不是?”
阿珂眉头微微蹙起,“我们打伤了傅玹玥二弟,他却卖给大当家这么大的人情放了我们,显然不合乎常理。更何况,上次咱们去松雪国,已经听说了摄政王府在松雪国一手遮天。现在傅玹玥送给咱们这么多银子,又让大当家私下购买兵器,还不是司马昭之心么?我只担心,云舒姐姐现在在他身边被他牵制利用,倘若傅玹玥果然是有大的动静,只怕会连累到云舒姐姐!”
天涯想了想,提议道:“既然你这么放心不下,不如我们逃下山罢。”
阿珂眸中闪出一道惊诧的光芒,问道:“你不担心大当家生气,更加重重地责罚我们么?”
“你担心你的云舒姐姐,我也担心哥哥和整个寨子里的兄弟啊!”天涯道,“傅玹玥这一次把穆枫山牵扯进来,我身为穆枫山的一份子,岂能袖手旁观?”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女帝心计》,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