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兰依目光自闵云舒脸上掠过,转落在身旁小宫婢捧着的药碗上,慢慢说道:“药凉了就不好喝了。娘娘还是趁热喝了吧。”
“有劳兰依姑姑!”闵云舒嘴角勾起一丝冷意,上前捧过“保子汤”,便一饮而尽。
这药虽是第二此服用,但依然觉得有股甘甜之味。
宿兰依眸底一抹不易察觉地狡黠,只自闵云舒手中接过玉碗,沉声说道:“奴婢还赶着回去向太后复命,便先行告退了。预祝德妃娘娘,早日怀上龙裔!”
闵云舒抿唇淡淡一笑,颔首点头。
既然宫里人人皆以为她昨晚“又”被皇上临幸,那么她便乐意陪皇上将这场戏继续演下去!
反正,晋封也的确需要一个合理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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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晨光透过冷凉的空气,自琉璃瓦的高墙上斜照进静柏宫的园子,在大正房门前一尘不染的青石地板上洒下一层薄纱。
夕颜轻柔的声音自屋内传出:“娘娘今日真的要去向皇后请安?”
“皇后初掌凤印,若第一天我便称病不到,恐欠妥当。”董淑妃低声回了一句。
夕颜美眸微闪,说道:“可是,太后之前下旨,娘娘大可不必……”
不及夕颜说完,董淑妃已柔声说道:“有些场合,饶是再不想去,亦不得不去。”
“但是奴婢听说,今日皇上晋封傅婉仪为德妃,并赐了封号。只怕今日皇后那儿,又会有一番唇枪舌剑!”夕颜低低说道。
董淑妃抿唇淡淡一笑,不以为意地说道:“‘琼楼玉宇万凰栖,只恨半点不由人。’既然身在宫中,又岂能说避就能避的?走罢,别让皇后娘娘久等!”说罢,似轻叹了一声,已施施然迈向殿外。
夕颜忙唱喏一声,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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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董淑妃赶到崇阳宫前殿时,何容华、洛婉容、陈芳仪俱已到了。
董淑妃向上官宛如行了礼,入了坐,便听得何容华笑道:“之前给太后请安,颦德妃总是头一个到!今日咱们第一次向皇后娘娘请安,却迟迟不见颦德妃出现……不知,颦德妃这是摆谱给谁看呢?”说话间,只拿眼睛瞟着上官宛如。
上官宛如早已脸色沉了下来,一听何容华这话,眸中更是划过一道冷戾的光芒。
洛婉容懒懒地说道:“何姐姐也别这么说。谁叫人家深得皇上宠爱呢?进宫才短短六日,撇开病了三日不说,竟已有两晚在侍寝。自邹贤妃去世后,皇上以前是夜夜不来后宫。往后,只怕皇上是要夜夜必宿麟禧宫了!”
董淑妃只捧茶轻抿了两口,斜目扫了洛婉容一眼,不语。
上官宛如右手在扶手在一拍,愤愤说道:“你们两个,说够了没有!”
清脆尖锐的一声厉喝,令得何容华和洛婉容顿时噤若寒蝉,整个前殿立刻鸦雀无声。
陈芳仪眸底闪动着狡黠的光芒,目光斜视向上官宛如,心中却是一阵暗喜……
“德妃娘娘到!”
随着太监一声通传,只见闵云舒身着石榴红的四喜如意云纹锦锻,已踱步迈进殿来。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闵云舒翩翩褔身,向上官宛如行了一礼。
上官宛如揶揄地扫闵云舒一眼,懒懒笑道:“颦德妃今日来得好早啊?”
闵云舒眼眸微微一缩,只垂眸道:“今日嫔妾出门的确迟了一些,让皇后娘娘久等,是嫔妾之过。”
上官宛如冷笑一声,“到底是在太后的偏殿调教过的,竟比入宫时懂规矩得多。”语气却甚是冷淡。
闵云舒垂眸,只是不语。
董淑妃轻笑一声,柔柔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向皇后请安,迟了的确不敬。但颦德妃乃识大体之人,想必一大清早又忙着接圣旨,又要饮太后的‘保子汤’,难免迟些出门。”
闵云舒闻言,不禁抬眸看了董淑妃一眼,投去友善的笑意。
上官宛如闻言,心中虽有不快,但亦只得懒懒说道:“既然董淑妃开口求情,哀家这次便就这么算了。”
董淑妃闻言,不禁微微垂眸,不再言语。
“今日哀家身体有些不适,你们都早点回去罢!”
说罢,上官宛如起身便走。
董淑妃、何容华、洛婉容、陈芳仪皆起身行礼:“恭送皇后娘娘!”
而闵云舒,兀自跪伏在原地。
上官宛如冷冷地瞟了闵云舒一眼,便转身绕进内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何容华和洛婉容淡淡地瞥了闵云舒一眼,亦转身悻悻而去。
董淑妃神色淡然,转身亦往外走。
闵云舒眸光微闪,忙追了出去。
不及董淑妃坐上步撵,闵云舒已上前垂眸行礼道:“方才真是多谢姐姐替我解围。”
董淑妃目光柔柔地落在闵云舒的脸上,含笑说道:“我不过是闲话一句,妹妹不用放在心上。”
说罢,转身坐上步撵,淡淡吩咐一声:“走罢!”
抬步撵的四名太监闻言,于是齐声唱喏,施施然朝静柏宫的方向而去。
闵云舒望着董淑妃远去的背影,眸底掠过一抹好奇,只觉这个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浑身散发着一种神秘的气息,令人有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回神间,见陈芳仪自崇阳宫走出,款款而来。
闵云舒眼见四下无人,于是迎上前去,低低向陈芳仪问道:“妹妹可知,这董淑妃究竟是何来历?居然连皇后娘娘,都要敬她几分?”
陈芳仪左右顾盼,神色十分神秘,将闵云舒引至一旁无人之地,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姐姐有所不知,董淑妃原系斯远国长公主。虽是以淑妃身份入宫,六年前却是太后三聘六礼将淑妃娘娘迎进宫的。董淑妃,乃皇上宠幸的第一位妃嫔!若非后来她顽疾缠身,皇上又娶了皇后……亦董淑妃的出身,该是如今的皇后娘娘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