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世子。皓雪姑娘身上的毒还未尽除,须靠王爷和王妃赐解药方可平安度日。您若再惹得王爷不高兴,岂不是要连累皓雪姑娘受苦?”夏竹亦柔声劝道。
傅玹玥眸中划过一抹感伤,正要转身回雁姿园,忽然见覆盖着厚厚白雪的大街上,一顶华丽的锦轿被四名小厮不急不缓地抬过来,辗转停落在摄政王府的大门外。
傅玹玥明眸一闪,眉宇微微蹙起。这顶锦轿,他认得是武家的轿子!
更何况,锦轿旁边的丫鬟是花椒?
不待傅玹玥转身,武萧萧已自轿子里出来。只见她一袭橙色绣绿竹的裙衫,披着雪白的貂毛斗篷,一如往常的艳丽。
“玹玥!”武萧萧一见到傅玹玥,喜上眉梢,忙追了上前。
“你怎么来了?”傅玹玥斜睨了武萧萧一眼,兀自朝前走着,淡淡的语气丝毫没有想停下脚步的意思。
“老夫人寿辰,设宴三日,难道我不能来吗?”武萧萧微撅着小嘴,娇滴滴的声音似是在撒娇。
说话间,她微微垂眸,见傅玹玥的右手包着一条女人的手帕。
武萧萧也不多想,一把托起傅玹玥的右手,这才瞧见手帕上血迹斑斑,不禁蹙眉惊问:“你受伤了?”
“别碰我!”傅玹玥一把甩开武萧萧,低沉的声音咆哮在空气里,神色甚至嫌弃,发泄着心中窝着的一团火。
武萧萧猝不及防被傅玹玥甩开,趔趄了一下,幸好被花椒扶稳才不至于摔倒。
她有些惊愕地望着傅玹玥,见他涨红的双眼像极了一匹受伤的狼,武萧萧心尖不由得被什么东西狠狠戳了一下。今日得知傅皓雪入宫的愉悦心情,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你如今……就这么不待见我吗?”武萧萧眼中泛起一沉薄雾,控诉地望着傅玹玥。
傅玹玥眸光一闪,不置可否,转身快步离去。
武萧萧望着傅玹玥远去的背影模糊在视线里,绞痛的心此刻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楚——傅玹玥,这辈子都不可会爱上她!
“小姐,咱们去后院听戏罢。”花椒柔声唤回武萧萧的神思。
“不必了。”武萧萧一把抹去脸上的泪痕,眼神变得异常冷冽,“我们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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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东太子一大早赶来驿馆,我们心里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啊!”行近国使臣宋岕立于驿馆大门外,拱手向卫倾蓝陪笑。
“宋大人言重了。本宫不过是醒得早了些。况且大家结伴而行,又何必拘泥于谁等谁呢?”卫倾蓝兀自提缰坐在马背上抿唇轻笑,回答得不以为意。
斯远国使臣窦唯翻身上马,笑道:“东太子婚期在即,定是想早日回国,安排迎娶长公主之事罢?”说罢,自以为有趣,哈哈大笑起来。
卫倾蓝唇角一僵,兀自挂着笑,却不作声。
张缪胯下的黑马微微躁动着,似乎早想启程离开。他一边提缰安抚着骏马,一边打量着卫倾蓝,调侃道:“想必是东太子在摄政王府住得不习惯罢?东太子眼圈泛黑,倒像是彻夜未眠。”
卫倾蓝轻轻一笑,不置可否。半晌才道:“今日摄政王府有一件大事,因此王爷和世子不能送我等出城。各位大人若要说笑的话,不如边走边聊。否则,只怕天黑也未必出得了城!”
话音刚落,便听得远处传来一串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在这被封锁的管道上显得特别突兀。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街头转角处缓缓走出一排松雪国的侍卫,辗转又有一顶嵌着宝石的粉红色锦轿抬出,浩浩荡荡,如洪流般朝这边涌来。
卫倾蓝明眸黯淡了下来,手不由得将缰绳拽得更紧了。
原本这么早出城,就是想要避开自己看到这一幕。孰知,终究是躲不过。
“听说摄政王爷的义女,被松雪国皇帝钦点为婉仪,想必定是有倾城之貌罢。”窦唯骑在马上,望着远处的锦轿,压低着声音道。
说话间,远远地见领头的侍卫疾步跑上前来,拱手道:“在下松雪国御前侍卫虞瀚义,拜见东太子和各位大人!”
“虞侍卫不必多礼。”卫倾蓝翻身下马,言语十分谦恭。
张缪、宋岕、窦唯三人,亦纷纷跳下马来。
“在下奉旨护送傅婉仪入宫,不巧东太子和三位大人此时亦在此官道。傅婉仪吩咐在下,让东太子和三位大人先请!”说罢,恭恭敬敬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说话间,锦轿和入宫的队伍已在一丈远处停了下来。
卫倾蓝唇边含着一抹冷笑,清澈的眸子凝向轿子,扬声懒懒地说道:“我等几时出城都不要紧。反而是傅婉仪入宫,耽误不得!倘若因我等挡住官道,而误了吉时,岂非是我等的罪过?傅婉仪就不必相让了!”
闵云舒端坐在轿中,忽然听到卫倾蓝这话,不禁轻轻拽紧了膝盖上的裙褂。
张缪闻声沉思。虽觉得卫倾蓝似乎话里有话,却又不明其意。
忽然,听得锦轿内飘出闵云舒轻柔舒畅的声音:“东太子不必客气!”
张缪不由得浑身大震。虽然只是短短七个字,但他亦能听出是闵云舒的声音!
莫非,锦轿中坐的傅婉仪,就是闵姑娘吗?
张缪心神稍拢,忙试探地问道:“傅婉仪入宫要紧,我等稍等片刻亦不碍事。还是傅婉仪先请罢!”
说罢,张缪便轻轻扯了扯马缰,驾马退至街边。景盛国的侍卫和胶衣,亦纷纷退到一边。
立于锦轿一旁的冰刃,循声望了张缪一眼,神色却异常淡定。幸好那日交手她戴着帷帽,否则今日定被张缪认出来不可!
卫倾蓝眸子一闪,亦领着自己的队伍让出官道。
与此同时,行近国和斯远国的队伍也让到了另一边。顿时,整条官道变得豁然开朗。
闵云舒兀自端坐轿中,透过半透明的粉色轿帘,隐约可见官道两边黑压压的人群,以及中间如玉带般笔直通畅的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