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太后托起司徒灏祯的手,轻拍了两下,“你若真不忍心哀家受苦,便早些生几个皇孙,让哀家能弄孙为乐!”
“是!”司徒灏祯美眸微闪,随口应了一声。
傅太后语长叹一声,重心长地道:“邹贤妃生前,独得皇上专宠……可如今邹贤妃已故,哀家却听说皇上这一个月来,既没有去皇后的崇阳宫,也没有召幸其他妃嫔。这样下去可不行!”
司徒灏祯睨了身旁的上官宛如一眼,又听傅太后劝道:“皇上与皇后已经大婚两年了,也该早早替司徒皇族生个皇子才是!否则,哀家如何心将松雪国的大权,交到皇上手里?”
“儿臣明白!”司徒灏祯垂眸应道。
上官宛如心中愈发欢喜了,只是抿唇偷笑,两靥带着几分娇羞之色。
此时,殿外一名小太监踩着碎步急急进来,“启禀皇上,相国夫人在外求见太后。”
傅太后闻言,面色顿时暗下来几分,便听司徒灏祯说道:“传。”
小太监唱喏一声,正要退出殿门去,却被傅太后连忙喝住:“慢着!”
司徒灏祯眸光微微一亮,只听傅太后含笑说道:“其实哀家要与皇上说的话,也已经说完了。既然相国夫人求见的是哀家,那么哀家也不便在此打扰皇上。”
说罢,傅太后沉声向小太监吩咐道:“让她去哀家的越阳宫等。就说哀家随后就到!”
小太监答应着去了。
司徒灏祯不以为意,于是拱手向傅太后道:“儿臣恭送母后!”
傅太后抿唇颔首,似笑非笑,又扫向上官宛如,低低道:“你也早些回崇阳宫罢!”
“是,母后!”上官宛如乖巧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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鎏金铜瓦的越阳宫,气势磅礴。
相国夫人傅明珠坐在一张铺着白绒毯的交椅里,轻轻捧过宫女锦桐递上来的热茶,一股热流直掌心蔓延到心里,令她原本冷得发颤的心有所安慰。
此次进宫,她本就下了极大的决心。踏进逸心宫,她更是鼓足了十二分的勇气!
然而,终究还是未能如愿!
不过,这原本就在她的意料之中。
更何况在进宫之前,她家老爷早已劝她:“你何必进宫白跑这一趟呢?太后……太后她是不会让你见皇上的。”
傅明珠饱含热泪地道:“十九年了……你当然天天上朝便能见到儿子,可我呢?就连昨日老夫人寿辰,我尚且不能偷偷见他一眼。更何况,他今日未得太后同意,便擅自册封了那个傅皓雪为婉仪。且不说太后顾忌宛如的的感受如何,便是太后如此争强好胜的性格,定会去向儿子兴师问罪的……”
“嘘……你小声点罢!”上官玺急得浑身发抖,五官皱成了一团,“虽说是在咱们自己的相国府,但说话也要当心,别一口一个‘儿子’!你要清楚,咱们只有宛如一个女儿!太后才是皇上的生母!”
傅明珠眼泪夺眶而出,呜咽道:“宛如究竟是谁的女儿,皇上究竟是谁的儿子,难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我想要进宫看看自己的儿子,有何不妥?”
“不妥的就是,咱们的儿子是当今皇上!”上官玺将声音压得低低的,苦口婆心地劝道,“咱们夫妻俩,已经忍气吞声了十几年,你就不能继续忍下去吗?若是让太后知道你还对当年之事耿耿于怀,只怕不光你我夫妻二人的性命不保,就连皇上的皇位也岌岌可危呀!”
傅明珠被唬得一怔,半晌才拭泪道:“这样罢,老爷。我进宫去向太后请安,试探一下太后的口风。只要太后没有因为册封婉仪一事迁怒皇上,我也就放心了。”
“哎,我看你若不进宫一趟,也不会死心。去罢,去罢……”上官玺轻叹道:“只是太后生性多疑,又城府极深。你入宫见到太后,一定要格外谨慎,千万不可让她看出你还有关心皇上之意。”
“我知道……”
傅明珠兀自沉浸在回忆里,忽然听得门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太后驾到!”
傅明珠眼睦一缩,忙放下茶杯,抖了抖身上的衣袖,站起身来。
见太后被一群宫女太监簇拥而来,傅明珠忙依礼跪拜:“臣妇参见太后!”她兀自俯低着头,只见太后流水般的长袍裙摆自跟前掠过,却不敢稍稍侧目多看一眼。
傅太后款款踱至大殿上方,一拂袖转身坐于鎏金凤椅里。她淡淡地瞟了跪伏在地毯上的傅明珠一眼,脸上划过一抹不悦之色,懒懒地道:“平身罢!”
“谢太后!”
傅明珠缓缓起身,却不敢入座,直到太后淡淡说出“坐罢”,她才毕恭毕敬地谢了坐。
傅太后唇角微微勾着一丝弧度,懒懒地问道:“相国夫人今日好雅兴,怎么想着进皇宫里走走?”
傅明珠垂眸向傅太后笑道:“老夫人设宴三日,臣妇今日本该出席的。只是许久不见太后,心中挂念得紧。昨日宴席上太后又走得匆忙,故臣妇特来给太后请安,与太后说说话。谁知臣妇去了越阳宫,才知太后去了皇上的逸心宫,所以才冒昧去逸心宫求见太后。”
傅太后揶揄地睨了傅明珠一眼,冷笑道:“原来相国夫人进宫是为向哀家请安,而并非是前来救火?如此说来,哀家应该觉得相国夫人是‘有心’还是‘无心’呢?”
傅明珠脸上笑容一僵,亦分辨不出傅太后这话是对她的试探还是恐吓。她扯了扯唇角,挤出一丝笑容,接着道:“太后说笑了。宫中并未走水,又何来救火一说呢?”
“无火?”傅太后眉尖一挑,轻飘飘地抛出鱼饵,“今日皇上下旨,册封傅氏皓雪为婉仪一事,想必相公夫人已经听说了罢?”
傅明珠暗吸了一口冷气,才轻轻点头,“臣妇略有耳闻。不过臣妇今日进宫,绝非为了此事而来。”
傅太后见她惊慌得连连摆手,忍不住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