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云舒知道,她们定是想逼父亲签字,改立遗嘱。她绝不能让这对歹毒的母女得逞!
只是此刻情况紧急,她应该想个什么法子呢?
闵云舒轻咬着下唇,急得差点在原地跳起来。忽然,目光无意间瞄向床角靠墙处,只见那里立着一根榆木的捣衣杵!
她当即二话不说,强忍着疼痛,双手握住棒子一端。趁着闵云蓉进去拿笔砚之际,冲到萧姨娘身后,手起棒落,猛地朝萧姨娘后颈劈下,当场便将萧姨娘打昏过去。
只是,闵云舒的十指有伤,此刻双手太过用力,不禁疼得发抖,险些握不稳捣衣杵,而令其差点掉落在地!
闵有善兀自躺在榻上,顿时吃了一惊。
见闵云舒双唇发白,额头因疼痛沁着豆大的冷汗,他这才瞧见女儿的发抖的双手缠着碎布,有鲜血渗了出来!
就在这时,碧纱橱内,闵云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闵云舒来不及多想,急忙又躲回木施后。
“娘?娘……”闵云蓉捧着墨砚出来,一瞧见萧姨娘趴躺在地上,面色骤变。
“啪”地一声,手中墨砚跌落在地,墨汁如一朵盛开的蟹爪菊,自端砚中延伸八方。
闵云蓉三步作两步,奔至萧姨娘身旁,蹲下身,伸手探向她鼻下。
惊慌多度的闵云蓉,此时哪有多余的心思,追究为何母亲会无辜晕倒?
她右手食指探得萧姨娘尚且有气,心神尚未定下来,突然后颈一阵痛麻,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闵云舒这一用力,十指更疼痛难耐。
随着她低呼一声,沾有鲜血的捣衣杵亦“梆”地一声,滑落在地上。
她双手微垂两侧,因疼痛而微微发抖。包裹着的碎布早已被鲜血浸湿,一滴滴鲜血自指尖跌在地面上,如朵朵绽放的红梅,鲜红、夺目、绚丽!
“云舒,你的手……”闵有善睁大双目,挣扎着要爬起身来。
闵云舒强忍着疼痛,忙欺上前来,在榻边坐下,柔声劝道:“爹,我的手没事。你不用担心!”
话音刚落,余光瞧见地板上突然亮起一道白光,如玉带似的一直延伸到房门处。并随着房门逐渐被打开,像玉扇般缓缓展开。
闵云舒闵有善皆是一惊,此刻闵云舒要躲已经来不及了。
扭头一看,但见一只绣着黄色小花的粉色布鞋跨过门槛,紧接着一名妙龄少女鬼鬼祟祟地步进房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翠儿!
只见她兀自向后张望,确定苑中无人,才阖上房门,转过身来。
一瞧见闵云舒,翠儿浑身一震,顿时喜出望外。她满面欢喜,疾奔上前,道:“小姐?小姐……真的是你?”
“翠儿!”闵云舒亦含笑站起身来,便被翠儿一把抱在了怀里。
“太好了,小姐!原来你还活着!”翠儿欣喜若狂的声音里,似含着哽咽的味道。
闵云舒兀自垂着疼痛的双手,扯了扯唇角,忍痛强笑道:“难得我们还能重聚,不是应该高兴的么,你怎么反倒哭了!”
翠儿自闵云舒削瘦的肩膀立起来,一边抹泪一边笑道:“翠儿……翠儿只是太高兴了!”
“真是个傻姑娘!”闵云舒唇角微抿,美眸中满是溺爱。
闵有善坐起身来,问道:“翠儿,你怎么来了?”微弱的声音,略有些沙哑。
“老爷……”翠儿忙上前半步,将枕头立在闵有善身后,以方便他靠着,接着柔声道:
“那日薛大夫来给老爷诊脉,翠儿无意间经过后花园,瞧见萧姨娘偷偷塞给薛大夫一叠银票,心里便有些起疑。这几日,萧姨娘又不许府中下人踏进西华苑半步,说是老爷要静养。但昨日便打发了莫姨娘、杜姨娘出府,说是老爷的意思。翠儿唯恐萧姨娘对老爷不利,所以才悄悄溜进来看看。”
“还是你有心!”闵有善轻叹了一声,突然又咳嗽起来。
闵云舒见他咳得全身痉挛,却兀自咳个不停,顿时面色骤变,惊呼:“爹……”
闵有善双手捂着口鼻,咳了好一阵,才稍停了下来。抬首间,他嘴角竟流着一抹鲜血。微微颤抖的双手中,更是捧着鲜红的一片!
闵云舒和翠儿皆是一震。
“翠儿,快,去请大夫!”闵云舒急红了双眼,低声吩咐。
翠儿颔首,刚刚转身,却被闵有善唤住了。
“不必了……”闵有善又咳嗽了一声,气喘吁吁地摇头道,“不必去请大夫了!我只怕……快不行了!”
“爹,你不会有事的!”闵云舒哭喊一声,跌坐在榻边,望着闵有善,眼泪顿时自眼眶内滑落。
“老爷,你会好起来的!”翠儿转身,跪倒在闵有善面前,亦哭喊起来。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有数……”闵有善目光落在闵云舒梨花带雨的小脸上,“云舒,是爹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娘!当年,若非爹引狼入室,你娘就不会被萧菱这个贱人下毒害死,你也不会被她告发而被迫入宫。”
“爹,这不是你的错!”闵云舒柔声安慰道。
闵有善含泪泣道:“这当然是爹的错!若爹能早点看清萧菱的真面目,你娘就不会惨死,你更不会入宫为婢。如今爹有此下场,也算是报应……”
“爹……”
闵云舒心底一阵难过,尚未开口说话,却被闵有善摆手制止了。
“云舒,爹恐怕快不行了,有件事一定要向你交代清楚……”闵有善咽喉似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似的,呼吸越发变得急促起来。
“爹,您有何吩咐,尽管开口!”闵云舒哽咽道。
“爹之前以为你一入宫门,便再没有机会出来了。又得知是萧菱那个贱人,写匿名信告发了你,目的便是想霸占闵家的产业。于是爹找来陈耀鸣,立了一份遗嘱,除了乡下的田舍之外,其余的财产待我死后,将尽数充公国库。目的,便是希望翟氏皇族,能够看在这些财帛的份上,对你加以厚待……”
闵云舒听到这里,不由得心中一暖。又听闵有善接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