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被端上来后,赵括觉得有些奇怪,茶并不是赵括常见的清茶,而是加入了姜、葱等佐料的茶水,说是茶,其实更像是汤,飘散出的香味甚是特别,让赵括食指大动,一口气喝了三碗才罢休。
碧卢对这等茶水早已司空见惯,另外他也有戒心,饭食上动手脚的可能性比较小,可茶水他如何也不敢喝,正待用眼神提醒赵括的时候,却发现赵括已经连喝了三碗,让他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反正他是一口也没有喝。
武仲手捧茶碗用眼角的余光看着院子里各人的动静,他现在只有老八碧卢没有喝,其他人多少都喝了一些,心中顿时暗喜,假意喝了一口放下茶碗,道:“诸位兄弟,想我武仲乃猗顿家的嫡长子,说起来还是我有资格承接这份家业,不知诸位兄弟以为如何?”
“笑话,嫡长子确实有些分量,可家主之位必须有才有德者居之,大哥之德小弟不敢评论,可这才干一项,比之五哥,八弟就略有不足了吧!”老六尚义不咸不淡说道。
烈桓圉见尚义捧了自己一句,笑道:“小六子这话说的在理,不能说多活了几年,就多了些资本吧!嫡长子之说,有些好笑了。”
碧卢道:“六哥说的话有些道理,不过我还是认为等老爷子醒来比较好,只要老爷子亲口宣布谁为家主,我碧卢二话不说,愿为其马首是瞻。”
老九附和道:“八哥说的对,天大地大,还是父亲说的话最大,我们还是再等等吧!如果父亲真的没有宣布,咱们兄弟再争论不迟。”
武仲觉得药效已经行的差不多了,听了诸位兄弟的话,心头不禁火起,道:“如果说我非要继承这个家主的位置呢?尔等还真敢于我刀兵相见吗?”
烈桓圉听着武仲的话茬不善,有点阴阳怪气,道:“大哥,你这莫不是欺压我等?在这里的兄弟谁不了解谁呀!你背后有穰候撑腰,难道就以为弟兄们怕了不成?”
武仲哈哈一笑道:“怕与不怕,总要见识见识才知道,来人啊!”随着武仲这话音,院外哗啦进来一百多名武仲的家将,二话没说扑奔到烈桓圉等猗顿子嗣面前,拿刀架在了诸人的脖子上。
烈桓圉和碧卢等人还真没想到武仲说干就干,真的让家将冲进来了,烈桓圉冷哼一声,正待起身招呼自己的家将,却发现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努力了几次不由得怒眼看向武仲道:“好老大,你竟然下毒。”
武仲微笑站起,道:“老五是想找院外的家将帮忙吗?实话告诉你,外面的家将每人都饮了一碗茶水,现在只怕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这茶水里可没有毒,只是让你们瘫痪一辈子而已。”
武仲这话被赵括听了,吓了一大跳,他伸手在地上抓起一个小石子,没怎么用力就把小石子捏的粉碎,这才让赵括放下心来,抓住了一边想要起身的碧卢,示意碧卢暂且不要动。
碧卢听到院外自己带来的家将可能已经遭了毒杀,心中焦急,这会见赵括跟没事的人一样,心才略微放下一些,暗忖有赵括在此,足抵千军万马,不过又想到赵括喝了三大碗汤茶,心中又忐忑不安起来。
除了烈桓圉之外,其他几人也试着想要站起来,结果却和烈桓圉一样,根本使不上力气,这让看在眼里的武仲大喜不已,道:“我早就盯着了,除了老八之外,你们谁都喝了些茶水,这辈子怕是难逃瘫痪的命运了,老八,还是你厉害啊!”
碧卢这才站身起来,对脖子上的利刃恍若未见,道:“大哥,我们虽然不是一母所生,但也是亲兄弟啊!大哥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头了。”
武仲眼神一变,怒道:“这个时候想起我是你们大哥了,争家主之位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想起?如果我不这么做,只怕死的比谁都难看,我只喜欢掌握自己的命运,不想受人的摆布,今天你们就原谅大哥则个,你们放心,我不会对你们的家人有任何侵害……”
武仲说着首先走到了老五烈桓圉面前,道:“老五,哥哥这次也算是还给你了吧!当年我在河东遇刺,那就是你的手笔,我想五弟不会不认账吧!”
烈桓圉一看今天的架势只怕难逃此劫了,笑道:“大哥说的没错,当年我确实想把你刺杀在河东,没想到你命大,我死没什么,希望大哥你说话算话,放过我的家人。”
武仲点点头道:“好说,再怎么说大家都是老爷子的骨血,我不会赶尽杀绝的,斩。”只听武仲一声令下,烈桓圉的头领随即飞了起来,鲜血喷的满地都是。
武仲杀掉烈桓圉,自觉立威了,转首对自己的一名家将道:“将老五家的男丁都变成太监,改日送往秦国孝敬给穰候。”
武仲所说可谓恶毒至极,这虽然没有杀掉烈桓圉的子嗣,但也跟杀掉没什么两样,屈辱更甚,老二仰起头道:“大哥,你这么做太毒辣了,大家可都是亲兄弟啊!”
武仲哼了一声道:“亲兄弟?就因为是亲兄弟我才这么做,斩草不除根,难道我还要给自己留下后患吗?尔等皆是如此下场。”
看到烈桓圉身死,碧卢再也沉不住气了,道:“老大,枉我还敬你为大哥,没想到你竟然做出如此毒辣之事,从现在开始,我碧卢没有你这个大哥了。”
武仲今日占尽上风,闻听碧卢之言笑道:“老八,你乱叫什么,要说诸兄弟中我最恨之人,除了老五就是你了,你的下场比老五好不到哪去……”
“够了,大哥今日所作所为已经寒了兄弟的心。”碧卢脸上很是悲愤,他正想让赵括出手的时候,一旁的尚义却说话了。
尚义英俊的脸膛此时有些充血,道:“大哥,这可是你无情在先,就莫怪小弟无情在后了,来人啊!把这些家将的武器都缴了。”
武仲觉得奇怪,认为老六这是被吓懵了,其他人也觉得尚义是被吓出了失心疯,只有碧卢心中一颤,暗忖六哥这就要原形毕露了吗?
随着众人的猜度,之间小院外,院墙上突然多了很多弓弩手,这些弓弩手拿着非常精良的弩弓,箭已上弦,只待尚义一声令下便会发射。
武仲看到那些拿着弩弓的人,脸上痴愣不已,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反了不成,我是武仲……”这也不能怪武仲呆傻,那些弓弩手可都是从穰候魏冉处借调过来的好手,武仲本还指望着这些人出彩呢!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临阵反戈,如何能不让他发傻啊!
尚义微微一笑道:“大哥,这些人现在不会听你的命令了,现在我就是他们的主人,大哥真的非常慷慨,不但把河东盐池拿去送给穰候,还给这些穰候死士千金之赏,着实是下了大本钱啊!可惜魄力还是不够,我可是把整个猗顿家的财产分一半给穰候,你说穰候会帮谁呢?”
碧卢失声惊叫道:“六哥,此话当真?猗顿家一半的财产,那是多大的产业啊!那可是老爷子以及兄弟们辛苦打拼来的呀!”
尚义看了看碧卢,道:“老八,我想得到家主之位,这是唯一的办法,老爷子并不喜欢我,而是看中了你,我依附在你身边,也是为了今日,可惜你对我有了戒备,所以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尽管散去了猗顿家一半的家财,但是我这个家主的位置却无比牢靠了,钱财可以慢慢来赚嘛!”
“昏聩。”碧卢骂了一声,道:“六哥,穰候是什么人?他所图的看来不光是猗顿家一半的产业啊!可笑六哥还仰仗穰候为靠山,殊不知已经落入了人家的圈套……”
碧卢的话没有说完,就听见院外响起了掌声,只见一个白皙清瘦的老者走了进来,道:“很好,猗顿总算生了一个聪明的儿子,知道深浅厉害。”
尚义看到那个老者,脸上一喜道:“蹇叔。”一旁的武仲却更加呆傻了,道:“先生不是回咸阳了吗?”
蹇吉笑了笑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今日且让我做一回猎人吧!穰候以及华阳君谋求猗顿家已久,可惜始终没有机会,这次可是天赐良机,不但可以一网将猗顿家打尽,还可以趁势夺取河东盐池之利,这块肥肉终于到了穰候嘴里呀!”
蹇吉的话说的再明白不过,这让武仲和尚义都有点傻眼了,平日里依为靠山的人却反过来要咬自己一口,如何防的。
蹇吉看了看碧卢,道:“你是老八碧卢吧!如果猗顿家的家主之位到了你手上,还真是让人难办啊!我们恐怕就没有机会再染指猗顿家了,我还以为武仲第一个会杀你,没想到杀的却是烈桓圉那个绣花枕头,由此可见武仲也属鼠目寸光之辈,来人啊!送八爷上路。”
赵括笑了,道:“这可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弄来弄去,窝里斗都是给外人做嫁衣,这可是给你们兄弟好好上了一课,这家事,还是不要借助外力的好,记住了吗!”
蹇吉见赵括面生的很,不像是猗顿的子嗣,对赵括的话倒是极为赞同,道:“还是这位小哥有见识,这次如果不是你们找上了穰候,我们怎么可能来到这里,说归说,死还是要死的,动手。”
“嗖嗖……啪啪……”两支弩箭直奔碧卢的咽喉射来,赵括弹身跃起,胡刀已然在手,两下就把弩箭打落,左手把碧卢一抓抛向猗顿养病的房子里,吩咐道:“速去找家将来封锁城堡,凡是可疑之人一律格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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