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有一天你收到一封没有署名而且内容莫名其妙的信,你会怎么处理?
这个问题放在魔道少主面前,他就犯病了,犯的是名为谨小慎微的病。
谨小慎微是一种病吗?对大多数人来说当然不是,但刚从生死危机中走出来的魔道少主显然是有后遗症的,他之所以会被重创,不就是因为没有谨慎行事吗?他没料到半路还能杀出个那样的程咬金,能够用自己的力量来加持别人,使别人获得强大的力量,这样的能力简直不要太恐怖,若是无苛刻的上限,简直可说的上是所有规模的战争神器,所以他输了,在种种始料未及的因素叠加后,他输的一败涂地,就算那些截杀他的人从根本上来算并没有赢过他,但输了就是输了,这一系列的布局环环相扣,若非是那个女人相救,他恐怕真的会被杀死。
所幸逃生后,他就觉得自己还是不够强大,也不够谨慎,还需要再猥琐发育一段时间,而谨小慎微些便是这段时间的方针。
在这个关节上,这封奇奇怪怪的信就很可疑,坦白的说,通篇每个字他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他就不大看的明白了,虽然它的用词并非是太晦涩难懂,说的还算是人话,不过有些装神弄鬼罢了,但是其背后代表的含义却让他很迷茫,他能大概推理出那个人想表达的意思却无法同现实连接起来,而且他根本想不到这个‘吾’指的会是谁,就算是想要同他合作或者收他作为小弟,也总该拿出下一步的行动或者什么联系方式吧?无缘无故的,就算他真的脑抽同意了都没办法告诉那个人自己的想法。
『除非,这封信只是个开始,接下来那个人会向自己展示他的筹码,当他觉得能说服自己加入后才会想办法来跟我见面。』魔道少主心里浮现了一丝明悟,而这丝明悟为他带来了另一个问题:『究竟要不要同意跟那个故弄玄虚的家伙合作,这个合作真的有必要吗?不会真有人觉得魔道少主,甚至是魔道未来的主人都不足以解决某个问题吧?不会吧?不会吧?』
这显然是个需要提前考虑的事情,合作或者交易其实有时候也很看运气,尤其是在不熟悉对方的时候,对方靠不靠谱,有没有坑你,都得看运气,而运气好不好并不是人能决定的,人能决定的是凭现有的信息加上直觉进行判断合作与否,而魔道少主现在掌握的信息基本为零,能凭借的就只有直觉,虽然可以推到后面再做决策,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心底其实是有那么一个不成熟的想法的,那便是同意和那个人合作,这是来自内心的叫嚣,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诶,再说吧,再说吧,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魔道少主揉碎自己手里的这张信纸,脸上有着些许的疲惫,他觉得自己的状态很不好,越来越不理性了,这是个很危险的信号。
理性,感性,谁占上风来主导自己,这很重要,魔道需要的并不是意气用事的孩子,他们需要的是一个成熟的大人,在任何时刻都能做出正确的判断,不合格的话,魔道少主的处境会很危险,残次品只是他们获得经验和教训的炮灰罢了,他们只要合格品甚至是完美品,即便他们知道人无完人,可他们依旧这么要求。
就在魔道少主庸人自扰的时候,随着天色渐渐黑下来,镇守府的夜宴也要开始了,但是讲真,说是宴会,却没有半分的欢乐气息,而它的目的也不是为了交流感情,这就是一场表明自己的立场和意见的交流会,而离都复杂的背景从一开始就断绝了它和谐友善的可能性,与会的人不可能每个都会满意和开心,而最后的决策是怎样的,其实也已经写好了,这场宴会只不过是走个流程罢了,仅此而已。不过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比如清空和封锁镇守府门口的场地,加强巡逻等安全工作等等。
一辆辆马车驶入了镇守府,但是更多的却留在了外面,这场宴会里允许进入镇守府的人一家只有三个名额,一辆马车,如何分配是你们自己的事情,镇守府的门卫绝对不通融,进来的人不管是谁,只要发生了意外,是哪家势力带进来的人,就由那家负责,该赔偿的赔偿,该给说法给交代的也别拖着,拖久了你也没必要呆着了,我们再拉个会投个票,通过的话,直接除名进行制裁就是了,连自己身边的人都管不好怎么可能管的好离都的事情?
说白了,这个宴会就是要担责任的,谁带进来的人在闹事,甭管什么原因,别跟我们解释什么精神不对劲,被人掉包了什么的,担责任就对了。
所以镇守府才只让每家三个人的进来,一个名额是属于各家领袖的,另一个名额是假设领袖真有什么特殊需要,带个干活的仆从来伺候着,最后一个名额就是保镖了,为了以防万一嘛,万一真有那样管不住自己身边人的废物领袖,也能保护好自己,至于赶马车的车夫,爱谁谁,我们不管。
这样的规则其实不太合理,但是提出的势力是镇守这边,大家就无话可说了,毕竟镇守是东道主,他的地盘上他的人最多,也最容易出现闹事的人或者混进去刺客,风险最大,在这样的情况下人家都敢提出来,没魄力答应是否就太丢人了?所以这项决策哪怕有点像是面子绑架,当年还是被爽快通过了。时间到了今日,来到镇守府的各大领袖基本上都用了三人的名额,就算不需要什么人伺候,带两个保镖总是没错的,除非真的艺高人胆大,否则不可能只带个跑腿的就过来参加宴会,更不可能一个人都不带的就过来。
这里呢,就要点名批评下墨千琉同学了,她就属于典型的反面教材,不仅把马车留在外面,甚至连一个随从都不带,单刀赴会,简直猖狂的不能再猖狂了,是个人都觉得她离谱。当然也许有人好奇啊,那些领袖的实力这么强,还带什么保镖?难道保镖的实力还能超过他们这些老妖怪不成?
答案其实简单说来,就一句话『领袖未必就是家族中的最强者』,这次参加会议的人和之前去墨家的那批人是不一样的,这是各家的家主而非卸任的老不死,他们的实力也不可能像老不死那样强大,有些人的实力差的可以,需要保镖是肯定需要保镖的,而且保镖的实力还得很厉害。
这么一对比呢,墨千琉的嚣张就很明显了,人家都带着保镖,就你不带,天守阁也不是没有比你强的高手,但你就是不带,这不是艺高人胆大,仗着自己有几分实力就看不起别人是什么?尤其是昨天关于你的风雨才结束,离都里盯上你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今天就敢大摇大摆的出门浪,你不离谱谁离谱?
不过呢,能在这上面说她的人没几个,反正参加会议的这些人但凡有点逼数都知道自己没资格对墨千琉指手画脚的,说你这么做不妥什么的,他们还不够格教墨千琉做事,就算撇去地位不说,他们都算是墨千琉的长辈也一样,毕竟地位这个东西怎么可能真的撇去?他们能出现在这里不就是因为他们的身份比绝大多数人高,比同等的那些家族特殊吗?而墨千琉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她的地位比他们还要高一筹,此一时彼一时,墨千琉不再是以前那个后辈了,现在的她是他们有力甚至是颇为棘手的对手,真撇开地位去对墨千琉指指点点的人,脑子才是有问题的。
管家虽然也诧异这一点,但是他知道在这种场合自己做好分内的事情就好,虽然和墨千琉唠两句关于这方面的嗑效果更好,但是墨千琉未必买账,而且目前来说,己方的真正目的和态度还不宜暴露,所以他只是做好带路的工作,把他们引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墨千琉的位置自然是镇守左手侧第一位,这是全场客人中位置最为尊贵的地方,而场中除了最上面的镇守的位置,仅仅有十张桌子,哪怕与会的人有十二方,可布置便是这般布置的,不是放不下多余的桌子,而是没有必要。
至于没有必要的原因,看看墨千琉拨弄的那枚扳指就真相大白了,那个消息果然是真的,墨千琉成为了墨家的家主,彻底掌控了墨家。
他们当然没怀疑过这个情报的真实性,毕竟收到情报的时候就确认了好几遍,最后不得不接受这个结果,但亲眼目睹和在纸张上知道还是两码事,墨玉扳指在墨千琉的玉指上慢慢的转动,在灯火的照耀下微微亮起,这种冲击力会让人微微失神,不管是谁看见了都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搭,太搭了,那枚戒指就该戴在墨千琉手上』。
此时该到的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除了镇守之外都到齐了,而镇守……他自然没有故意迟到的打算,虽然板着一张臭脸,但还是迈着臃肿的步子走了过来,在约好的时间前到达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他先是随便扫视了一圈,最后也把视线停留在了墨千琉的大拇指上,停顿了五秒钟,面色微微有些狰狞,似乎是在咬牙忍住自己想说的话一样,这模样落入其他人眼里,他们的心思可就活络了起来。
『以镇守现在的地位,不至于这么憋屈,想嘲讽两句都不能说,那个传闻大概是真的,中甄那边施压,逼迫镇守同天守阁打好关系,但是镇守自己不愿意,这次谈判看起来水更深了。』
这是包括墨千琉在内的大部分人的判断,毕竟那狰狞的小表情和不甘心的小眼神,再加上旁边管家不断的小声嘀咕‘忍住,忍住啊老爷’,怎么看怎么不是想表达友好吧?
只有了解镇守的管家很无奈,他知道这是太高兴却必须强忍着不能笑出来,不能对墨千琉表达友好祝愿的必须面部控制,虽然他们家老爷可以做到面无表情,但那样怎么让人误解呢?
是的,戏开始上演了,从镇守出来就开始了。
“咳咳,我先简单的说几句,在过去的很多年里……(此处省略一千八百六十二个字,此段用于描述过去的功绩和成果)。”镇守假装花了一小段时间来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然后开始了必不可少的废话环节,虽然他自己都不喜欢这个环节,但却是必不可少的氛围烘托,直接进入正题的话就未免太肃杀了些。
随着这段话的结束,众人也是很给面子的鼓起了掌,虽然在偌大的大殿里显得并不热烈,但没人会在意这种事情。
“顺便我再说一件我刚刚注意到的事情,这是一件喜事啊,纯喜事,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我们天守阁的阁主大人现在也是墨家的家主大人了哦,这可真是强强联合的大好事啊,恭喜了,墨阁主,收服离都全境恢复昔日天守阁的荣光指日可待啊,就冲这个,这杯酒我敬你,我干了你随意。”镇守刚说完火药味几乎没有的祝词后直接就开始拱火了,冲着墨千琉的双重势力领袖的身份就开始了,直接把她扔到火架上去烤,一点点情面都不给他们留的,直接就冲着他们的痛处去了,除了冲墨千琉,连其他人也一起冲了,毕竟那些人最害怕的不就是他最后说到的那件事吗?而他那杯敬酒就更让人憋屈的慌了,这时候按照常理,他们应该也给自己倒杯酒然后说“我也敬你”,而墨千琉呢,则是举杯喝下,这是完整的过程,可他们心里的这口气让他们举杯都举的不情愿,面子工作都不想做却不得不做。
这杯酒喝的很诡异,哪怕酒很好喝,但是却很膈应人,硬是让他们在心里喝出了个痛苦面具来,连墨千琉都有些皱眉的看着镇守拱火,不知道他为什么非得这么针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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