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良景忽略阮栋朝的问语,声音冷冷说道:“怜音姑娘,你就不解释吗?”怜音默不作声,先前,便设想倘若金良景拿剑驾在她脖子上,她该如何,仔细想过后,必是不哭不闹不狡辩,事情是自己做的,自然由自己承担。
怜音看着剑锋,说道:“我知道,你一直在怀疑我。”“如果你不可疑,你认为我有怀疑你的可能吗?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你与我家之事有些联系。”金良景道。站在一旁的阮栋朝见二女如此,心下虽不明白怜音为什么会与金良景家门被灭有关系,但忧心剑会伤到怜音,他小心翼翼的移开金良景的剑,对二女说道:“外面还有二人,不管现在你两人有何恩怨,处理完外面的事再议也不迟。”
怜音不做声,金良景随着阮栋朝的手将剑收回,说道:“怜音姑娘,我希望你能向我解释。”
“解释什么?”屋顶上传来女子的声音:“怜音,你觉得你有什么好解释的,身为明月宫的护法,办事还留个尾巴。以我傲雪来看,怜音你还是速速杀了她罢。若是你执迷不悟,我们倒不介意你接着死一次。”
阮栋朝困惑,从他来到明月宫的那一天起,姊姊,怜音,与他三人一直生活在幽幽谷,心道:“怜音怎么会和明月宫有关,若是这样,那姊姊岂不也是?!‘接着死一次’又是何意?”他带着思索的看向怜音。
金良景望着怜音笑道:“怜音姑娘,我说为什么我抽剑时,你不解释,原来你是无话可说。”
站在屋顶的抱琴女子傲雪一声冷笑。怜音直直看着屋顶的二人,喊道:“傲雪,凌霜,怜音已死,何来怜音?”
“妹妹,我看这少宫主对明月宫也不是那么忠心。不然怎会私下放走怜音。”傲雪对凌霜小声说道。
凌霜瞟了一眼自家姊姊,对怜音说道:“即是如此,我们便也不客气,你既叛主,今日,我姊妹二人自然不会手下留情。我们便是不杀此女,也要先清理你这叛徒。”话罢从琵琶下抽出长剑,剑指怜音,踩着瓦片,飞身而来。怜音手腕一动,匕首出,眼盯飞来的橙衣女子的剑,就在剑要指上脑门,怜音袖出丝线,系上枣树,脚尖轻点,跳上树枝。凌霜见人影飞过,一脚踏在院墙上,借力向树枝飞去,“哐”剑与匕首相交发出声响。无奈匕首太短,须得近身作战才有用处,而凌霜手中剑长,怜音处处占不到好处,处于被动情况下。剑朝怜音脸面划开,阮栋朝见着心口一紧,怜音迅速下腰,剑削额发,接着脚一蹬树干,飞到屋上。
阮栋朝急的不得了,生怕不长眼的剑伤到怜音。金良景站在阮栋朝身旁,冷眼看着在上空打来打去的二人。傲雪见怜音飞上屋顶,盘脚在屋顶坐下,取琴于膝上,双手触上琴弦,不过一会儿,一窜窜的琴律传开。怜音未防这音,音中内力深厚,脚下一个趑趄,凌霜见状,剑刺怜音前胸,怜音看剑来,一个翻身,剑伤肩膀。疼痛传来,怜音一个不忍,从屋上翻滚下来,鲜血流下。凌霜跟着飞身下来,走到怜音面前,刺剑而去。
阮栋朝一见,全身一慌,步履极速并集聚全身功力于掌上,夹掌朝向凌霜,与此同时,傲雪连忙从琴内抽出长剑,驾着轻功朝阮栋朝刺去。金良景见此,抽剑拦住傲雪,两人在地面打了起来。
“噗”凌霜口喷鲜血,剑落地面,睁大眼睛,没有喘息,直接而亡。傲雪见妹妹异样,一声怒吼,剑剑迅猛朝金良景刺去,傲雪从小修习内力,内功深厚,金良景很快不敌,“嗤”的一声,傲雪便在金良景的身上留下伤痕。
阮栋朝小心翼翼的抱起怜音,怜音眼睛看向金良景,说道:“快去,帮金姑娘,我没事。”阮栋朝转头看去,傲雪又是一剑伤到金良景的腰间。金良景忍住痛,一双眼睛变得血红,傲雪一脚往金良景胸口踹去,本就负伤的金良景无法抵抗,任这一脚将自己踢向墙上。
阮栋朝站起身,走向傲雪。傲雪发丝凌乱,怒目圆瞪阮栋朝,伸出手中的剑指向阮栋朝说道:“你杀了我妹妹。今日我要为我妹妹报仇!”说罢,大喊一声,举剑冲来。阮栋朝闭眼,想起老贼头给自己秘籍上的步伐,一个瞬间移动,傲雪的剑刺空。站在傲雪身后,阮栋朝道:“你姐姐伤到我心爱的女人,她该死!”金良景听到这话,心里充满苦涩之味,怜音心头一颤。
“哈哈...”傲雪仰天大笑:“怜音是你心爱的女人!”眼睛转过一分凌厉,反身剑指躺在地面的怜音,阮栋朝见状,提起步伐。就在剑要刺下去的那瞬间,阮栋朝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抓住她拿剑的手臂,指尖轻点其穴,剑落地面,接着一掌拍上其背,傲雪一个踉跄,跌倒在草丛中。
阮栋朝欲走上前下杀手,怜音拉住他裤脚,脸色苍白的说道:“罢了,放她离开吧!”傲雪吼道:“你以为说放我离开我就会感激你吗?他杀了我妹妹,我今天不杀他誓不为人。”
怜音道:“今日你要执意杀他,若你也丧命,谁来为你姊妹二人收尸?”傲雪闻言仰天长啸,双肩负琴与琵琶,扶起妹妹的尸体,离去。
阮栋朝抱起怜音,怜音捂着受伤的肩膀,说道:“你把我放在那颗枣树的树干上靠着。”
金良景见二人如此,用剑撑起自己受伤的身体,一步一步的走来。怜音说道:“金姑娘,对不起!那日,是我,是我带人杀了你全家!”怜音将那日的场景娓娓道来,说完后早已泪流满面。金良景亦流下泪水,怜音说的那些好似就在方才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阮栋朝也明白了为什么怜音会与明月宫有关系;为什么会在自己前脚离开幽幽谷不久,她也就跟着出来了;亦弄清楚了为什么再次见到她,她会满脸愁容了。
说完话,怜音面容无色,奄奄一息。阮栋朝立刻从身上掏出瓷瓶,取出药丸放进怜音嘴里。药丸入口即化,怜音缓缓闭上眼睛。客栈中,怜音除了肩上的伤,从屋檐上摔下来,手臂骨头断裂,腰部骨折,而金良景身上剑伤为多。
金良景看着阮栋朝为自己涂伤口的认真模样,想到第一次阮栋朝为自己涂药也是这个样。她痴痴的看着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她发现自己看他永远看不够。难道这就是*涧口中的喜欢吗?她在心中自问:“何时起,他已成为自己心上的一部分。”阮栋朝被她灼热的眼光盯得脸上一热,抬起头问道:“你在看什么?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金良景收回目光:“没有!”她将视线转向远方。阮栋朝为她宽衣,见后背上的伤口比手臂上的伤划得都要深,倒吸一口气,再看金良景神情,像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心道:“她到底花多大的力气忍受这身上的伤痛?”
阮栋朝不知金良景的心上早就满目仓夷。身上再痛的伤口远远也抵不过心上的伤口,遇到阮栋朝,金良景默默的在自己的心中留下一片净土,这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阮栋朝一边抹着药,一边看金良景咬着牙,说道:“你要是痛便喊出来。”金良景道:“我从不大叫。”又问:“怜音姑娘对你很重要吗?”方才见凌霜就要杀了怜音,阮栋朝顿生怒气,下了狠手,一掌将其致命,自己的确被阮栋朝震撼住了。
一提起怜音,阮栋朝脸上洋溢起笑容:“小魔女!她,对我很重要。此生此世,我便要缠着她。”金良景沉默,半晌说道:“我知道了,灭我家门的既不是怜音姑娘本意,我不会在对她不客气。”阮栋朝笑了笑。
天入夜,街上灯火通明。阮栋朝打开窗子,见街上热热闹闹,心道:“怜音最爱热闹了,她若是此番看这场景,一定会很开心。”接着将目光看向躺在床上的面色仍旧苍白的怜音。
三天后,凤阳集满江湖人士,说是腊八要到,古琴大会便在那日。所以大家来凤阳,一来拜访盟主,二为目睹琴会。
腊八当天,万里晴空。鞭炮响了两个时辰,远在百里之外的客栈也能听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