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太阳未来得及下山前就已经赶到另一个镇上。金良景跳下马,自顾的牵着马往前走,阮栋朝伴随其后。
两人身影被拉得极长,金良景转过头朝阮栋朝道:“这一路你可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阮栋朝困惑的看着金良景,随后摇摇头。金良景喃道:“是我想多了。”
就在两人走了不久,站在两人说话的地方是一个穿着布衣,背着包袱手里持剑的女孩,头发将她的脸部遮住,行人见她都退避几尺。她凝视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接着往东西方向的一个巷子走去。
阮栋朝和金良景走进一个离城门口最近的客栈。将马缰递给了店子里的伙计,金良景便要了两间房,饭菜也不叫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阮栋朝虽然知道她不会做傻事,但她如今状态仍旧令人担忧。
他走上门前,轻轻敲着房门:“金姑娘?”
“嗯?你进来吧。”
“你没事吧?”阮栋朝关切的问。金良景透过窗户看着即将带人走进沉睡的黑夜道:“你看,天要黑了!”
“既然你没事的话,那么我就出去的!”
“以后,就称我良景吧!”
阮栋朝颔首,从金良景房间出去,就下楼径直朝坐在客栈角落的一个独自喝闷酒的食客走去。那食客喝的迷迷糊糊,见有人坐在自己的对面也不顾他人,举杯自饮。许久,他才抬头瞟了一眼阮栋朝,笑了笑,又继续喝起来。
阮栋朝不忍,出声道:“你喝醉了!”
“你错了,我没有醉,只是心死了。你不知道,鸣鸾死了,度秋也跟着死了。”说这番话,他似醉非醉。度秋比两人先抵达这个离镇江最近的小镇,阮栋朝一进这家客栈便发现坐在角落中的他。
脱下了那身贯芙山庄的行头,一身干爽利落,正是因为如此,度秋的脸色才更显憔悴。如今喝醉了酒,也变得一身狼狈!
阮栋朝唤来小二,让小二又拿了一个酒杯,陪着度秋一起喝起酒,学着度秋的样子一口灌入。“咳咳...”第一次喝酒,阮栋朝的不适应立刻让脸上蒙上一层红晕。
度秋看着他的样子有些好笑,用酒杯指着他道:“喝酒,你不行!”
“凡事的第一次都是为以后的习惯做好的准备!”
“这习惯可不好。”说罢,他头一仰,一杯酒入腹。两人喝酒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只知那时夜已寂静,客栈里的人无剩多少。阮栋朝歪着脖子趴在桌上,嘴里喊着酒。
见阮栋朝趴睡在桌子上,度秋笑了笑:“我都说了,喝...嗝...喝酒你不行,嗝—”他歪歪倒倒的站起来,拿着剑,摇着步伐,歪着身子,走进夜色。
“喝,继续喝——”
秋末的风,吹起来有几分刺骨。她静默的站在客栈门外,风吹散遮住脸的长发。正在算账的掌柜一抬头便被女子身上的煞气吓了一跳。他推了推身旁的伙计。“你,你去把那个女人打发走...”
伙计指着自己道:“我?这个...”
“不去,扣你工钱!”老板威吓他。
伙计极不情愿的走出柜台,欲准备张口打发,不知声音为何抖颤起来:“你,你,女客官,小店已,已打烊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悄悄打量她的神情。
女人视伙计不见,直接走到阮栋朝的位置,扶起他,头也不回的问:“他的房间在何处?”
“在,在二楼拐口。”
她半托着他的身体慢慢走上楼梯。伙计与掌柜面面相觑,见女人还未走远,两人也不敢妄言。
房间收理的整整齐齐,她将阮栋朝扶到床上,欲为其打开窗子,阮栋朝一把抓住她,像小孩那般抓住她的手,嘴上呢喃:“小魔女,不要跑的太快。我追不上你。”
她一听,停下脚步,任他伸长手臂拉着她,转头朝他道:“小魔女不管跑多快,都会让你抓住她的。”说完,她从怀中取出那块玉佩,欲挂在他的腰间,此刻才注意到他身上的衣衫,手指停顿一下,神情不变的将玉佩挂在其腰上。
她轻轻掰开抓住自己的那只手。“怜音!!!”阮栋朝迷迷糊糊地唤道。她为他掖好被角,打开窗户,远眺着黑夜,月也是如醉了般痴痴迷迷,没有了晕色。
一双手掌箍住她的细腰,她浑身一怔,耳边传来细小的声音:“怜音,以后我做你的郎君,可好?”
怜音不敢转头,害怕看到阮栋朝黑色眸子中的自己。如今的她连自己都不敢再看一眼,她又怎么能让他看到。酒香在鼻隙间窜来窜去,久久,她也未吭声,直到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她才转过身。
“对不起!”怜音小心翼翼的将他扶上床后,便匆忙的跳进夜色。
“姑娘,以后我做你的郎君,可好?”那人站在树枝上嬉笑的打量着她,手里的折扇玩耍般的拍着自己的手掌。
从客栈出来,怜音便发现有人跟踪自己,只是此人没多大的动静,她也就任其跟在身后,正因如此,她才来到了这片森林,因为森林是最好的杀人地点。
“我竟不知阁下跟踪在下这么久,就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一句话。”
“我呢,也没想要说些什么的。姑娘大晚上的打扰人睡觉难道不知道是不妥的吗?哈...”他张着哈欠:“你看,我都没睡好!”
怜音自然知道此人是逗她玩,也不多废话,直言说道:“阁下失眠偷听岂非君子为之?我劝阁下趁早离去,否则我不介意在这月黑风高里杀了你。”
“哎呀,姑娘可真是在下肚子里的蛔虫,失眠都被你知道了。”他跳下来,直直落在她身旁。怜音一掌向他胸前拍去,他起身躲开,落在离她三丈处,拍着胸脯:“哎呀,我的小心肝!姑娘,你真是猛,在下佩服!”说着学着书生模样弯腰鞠躬。若是没有经历过生死厮杀的怜音,现在必定是捂嘴笑喝了。
怜音二话不说,杀人之心已有,拔剑就刺了过去。那人见状,赶紧躲避,要说轻功他比不上怜音,无奈之中,只好使着手中折扇处处与她周旋,怜音下手狠辣,处处制人死穴。男子见她越打越来劲,不竟大吃惊,想他习武已有十余年,竟然连个丫头片子都敌不过。
男子只得在心中暗骂自己:“*涧,你个牛犊子,没事凑什么热闹,这下好了吧,现在打也打不赢,跑也跑不了。”就在他分神之际,怜音一脚踹飞*涧,*涧重重摔在地面,扶着胸部口吐鲜血。
剑光一闪,*涧瞪大眼睛看着剑影朝自己而来。他闭上眼,此番丧命,谁人不怨!
许久也不见身上传来想象中的疼痛。*涧疑惑的睁开眼,黑夜之中哪里还有女人的身影,只有空中漂浮的灰尘,才能证明方才不是梦。
“我操,出手这么狠,只有你们明月宫的女人做的出来。”只是说完这话,心中仍旧犯惑:“明月宫的女人出手不是不留活口的吗?”
天晴的好,阳光直射入房间,阮栋朝在床上翻了个身。睁开双眼,嘴里喃道:“昨天,我好像梦到了怜音。”他起身坐起,打着哈欠,望着窗外照的正艳的阳光,眸子眯了又眯:“昨晚,咦,我怎么回房间的?我记得碰到...”
“客官起身了没?”门口传来店伙计的喊声。
“起来了,你进来吧。”
“客官,小的给您打来了热水。您看您昨夜喝的醉醺醺的,隔壁房间的姑娘一大早就让小准备着热水,给您清洗一下。哦,对了,她让小的带话,她说她出去买点东西。要您慢慢打理,日跌便上路!”
“行。你把水放上。”
阮栋朝跨步下床,身上的袍子随着肢体晃动。“咚”的一身不知什么落下,阮栋朝看向踏板处,玉佩仰躺,弓腰拾起,呢喃:“这块玉佩?”
从幽幽谷出来已有一段时日,确实没想过这块玉佩。他闭上眼睛,尝试回忆昨晚酒醉后发生的事。昨日遇到度秋,后来...脑袋一段急促的疼痛,看来昨晚真是喝了不少酒。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但是闻到怜音身上的兰花香味却不假。“难道,怜音昨晚真的来过?”
阮栋朝急忙穿好鞋子,匆匆下了楼,想要询问掌柜昨晚的事。掌柜以手中的事太忙为借口,推脱阮栋朝的问话。倒是一旁的伙计回答话来支支吾吾。
掌柜与伙计一想到昨晚那女人半夜返回拿剑警告二人不许把这件事告诉他人的那副凶狠模样,禁不住的浑身打颤。
金良景回来时,阮栋朝早已收拾好行装。她递给阮栋朝一个装满食物的纸包,道:“路上用得着。”阮栋朝静静的收下,那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让金良景忍不住的问道:“你怎么了?”
“我没事。”阮栋朝将食袋收进包袱。
“你昨日为何会喝那么多酒?”
“昨日碰到了贯芙山庄的度秋兄弟,见他一个人喝闷酒,便也陪他喝了一些。”
两人聊得好好的,忽然就见金良景抱起了头。嘴里不停的喊着不要。
阮栋朝见金良景突然不对劲,焦急问道:“你怎么了?”
金良景摇了摇头,咬紧牙根,好似与什么做着忍耐与斗争。阮栋朝即刻上前抓住她的脉门,还未碰上其肌肤,就被金良景反手一挥,接着就眼睁着金良景整抱着脑袋直接从打开的窗户跳了下去。
阮栋朝也跟着她跳下去,不顾行人诧异的眼光,正跑着,忽而闻一阵阵琴音于是停下脚步。
“铮...”空气中不断传着琴声,那琴声低沉悲切缠绵,初听便觉得没什么,但听之过久就会引起脑袋酸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