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的大皇子府比江将军府来的还要安静。
虽然大皇子成了‘翊王’，但府中依旧没有太多的人服侍。这翊王府中，最多的是巡逻的侍卫。
还是大皇子为了防止周云曦逃走，或者被救走而专门从自己私下培养的士兵中调来的侍卫。与那些个花拳绣腿相比，可要难对付的多。
“看白小姐的样子是查清楚了。”
周云曦目光扫过刚刚从院子外边走过的一队侍卫，眸色微沉。她当然知道这些侍卫有变化，不过还没往大皇子养的私兵那处去想。
总归她没有逃离的意思，也没有让秦风弈将她救出去的打算，就算大皇子再多加几十个侍卫在这处守着，周云曦也不带丝毫慌乱的。
——秦风弈可以如入无人之境的看她，但却无法在不禁惊动这些侍卫的前提下将她成功带走。
再者，他们也已经达成共识，有着别的打算。
“翊王府的小世子是当真生的可爱。”周云曦见白娜只抿唇不语，低头盯着自个儿的鞋尖也不再追问，只旁若无人的说着，“可惜如今身中慢性毒药，他们心中知晓的分明，却无一人有医治的打算。”
“这药，可是从我入了翊王府的时候下的。”说着，周云曦忽的勾唇，眼底讥讽分明，“都说为帝王者必心狠手辣，冷清冷心，但我却觉得当今皇上远远比不上翊王心狠。”
“至少皇上不会对自己的亲骨肉下手，更不会一剑要了自己结发夫妻的性命，更在之前血洗大皇子妃满门，上至八旬老人，下至三岁童孩，一人都不曾放过。”
“如此狠绝行事，当今圣上可做不出来。”白娜依旧不语，而周云曦没有闭嘴的打算，“这般作风，到还真与另一人有些相似。”
此言终于让白娜微微抬头，定定的看着周云曦。
又过了许久，才听见白娜开口，问道：“和什么人相似？”
她的声音有些喑哑，面色略微泛白。当然，不是病发，而是受不住周云曦话中的内容。在她看来大皇子是温柔的，也是对她极好的。
那样可怖的事情，又怎么会是他做下来的呢？
若在前几日听周云曦这样说，白娜势必要与周云曦争的面红耳赤，可如今从自家哥哥那处得了确凿的消息之后，她便如同被抽光了力气，只能木讷的听着周云曦一遍遍的陈述。
一遍遍的往她心中戳刀子。
她光是听着就这般难受，经历过这些事情、并且在死前得知这些事情的大皇子妃，怕是几乎要疯魔吧？
“昔日的大皇子府有过一场大火。”周云曦不回答白娜的问题，有些事情还是要白家的人自个儿查出来才够震撼，“有秦侯府的助力，放火的人也不是什么小厮，而是大皇子妃。”
这话周云曦说的干脆，也不怕被那些巡逻的侍卫听见。
他们只负责盯着周云曦不让她逃走，但这个院子，他们是不敢进来的。毕竟白娜和周云曦同住一个院儿，若他们贸然进入，定逃不过大皇子的责罚。
“这件事情，翊王可曾与你说过？”
“不曾。”新城
白娜抿唇，她来的时候也问过那时候的大火，听闻失火的时候她就想要入京，但略次三番都被阻拦，偷溜也被一再带回白将军府，甚至还被关了足足三个月。
这一入京她就问起那事，可大皇子只含糊其辞，什么也不曾告知她。还是她从翊王府中下人的三言两语中推断与秦侯府有关。
而这，也是她就算知晓周云曦和大皇子没什么之后，也对周云曦百般看不顺眼的原因。如今知晓此事有秦侯府的推动，但却是大皇子妃所为，白娜的心情就越发复杂。
她知道周云曦在这些容易查出来的事情上不会骗她，毕竟昔日那场大火就算时隔多年，也能查出蛛丝马迹。
而这，也是之前大皇子说秦侯府与纵火之事有关的时候，楚辞和秦风弈都淡然十分，没有丝毫着急或者担忧的原因。
“白小姐，我还是那句话，看人，不能只用眼睛。”周云曦微微笑着，“要用脑子，也要用心。不是说你觉着他对你好，便是真的对你好了。”
此言一出，白娜就再度陷入沉默。
她知道周云曦的话有道理，可白娜还是觉得，自己没有看错大皇子。不说在其他的事情他为人是不是心狠手辣，就单论自己的事情，白娜能够感觉到大皇子的认真和小心。
也正如周云曦所说的那般，她是用心感觉到的。
只是在知晓这么多事情之后，说白娜的心中没有任何动摇之感，也绝不可能。白娜知道，她如今对大皇子，已经起了复杂的心思。
说欢喜，自然也还欢喜。
但到底不复昔日纯粹。
“世子妃。”白娜敛眉低首，声音低了很多，也带着一股明显的倦怠之感，“我有些累了，许是今日在外面坐了太久，想先去休息，失陪。”
“理应好生休息。”周云曦点头，面上带着清浅的笑意，“你身子本就孱弱，若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及时与我说。”
“好。”
白娜轻声应着，朝着周云曦露出一个笑容。她心中其实有些怪周云曦的，毕竟周云曦明知她身子不好，如今虽比往日好上很多，可到底是虚弱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和自己说大皇子坐下的那些事情，说那些她不知道的事情，不是刻意拨动她心弦、惹她心绪起伏又是什么？
可白娜也知道，这些事情，她早晚会从自己兄长那处得知。如今知道的早，怕也正和白锦的意。她比谁都清楚，自家的人是一个都不喜大皇子的。
他们，每个人都说大皇子心术不正，不好相与，应当远离。
“看来是真气着她了。”周云曦轻叹一声，看了眼跟在自己身侧的安玉。之前秦风弈在翊王府住了一宿，后有意将安玉强行留下，大皇子两相权衡，便也应允，“玉姐，你说白小姐会被会被我气出个好歹？”
“只是面色差了些，但气息并不紊乱。”安玉是习武之人，约莫能感觉到几分白娜的状态，“当无大碍。”
“也是。”
周云曦耸耸肩，不再在意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