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鹿鸣城卖豆腐可不是一件光彩的事,而蒋无悔的祖上三代皆是卖豆腐的商人,名为商人,可实际上混得和乞丐没什么区别,有时到了荒年,一家人又会干起太祖爷的本行,在街头巷角里端起破碗乞讨。
蒋无悔和陈无悔还有极其相同的特点,就是从小都是没有母亲的孩子,他像很多缺乏母爱的孩子一样,对女性持有非凡的爱慕,因此在十岁出头的时候,就想尽办法追求城里女孩子,可那些女孩子不是嫌弃他穷就是嫌弃他没有出息,连正眼瞧他都不会,更别提交朋友了。
蒋无悔听说陈无悔刚来问道学院就交了许多朋友,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大致猜想陈无悔是个富二代,如前文所说,是那种豆腐铺盖的像老爷府邸那么大。但真实情况是他家的豆腐铺和陈无悔家的豆腐铺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要说蒋无悔最恨的人,不是他那个酒鬼老爸,而是他那素未谋面就离家出走的母亲,他觉得他的母亲还不如青楼的婊子,因此他在和别人讲述他的身世的时候,提到了他的母亲,总喜欢用“那个婊子”一词,但是别人若说他是婊子生的,他心里也会不开心。以前那个少主蒋风就喜欢喊他“婊子生的“,几次他都想握拳头教训他一下,可是他打不过蒋风,便认怂了。
蒋无悔纳闷的是,同样叫做无悔,别人的一辈子可以无悔,自己却连出生都觉得是件后悔的事情。他知道欧成的实力,大概和自己不相上下,可是一番交手不免受到皮肉之苦,他又开始后悔自己来这该死的擂台赛;像这乌云的天气,躺在树荫下睡觉它不香么?
可是既然来了,注定要输的很惨,现在就一定要耍耍威风,刚开始他提到自己是鹿鸣城的第一剑客,脸色一点都没有红,见到欧成拿出了本命法宝,再看看自己削的木剑,脸色才微微红了起来,有些害臊了。
整整十八年,他都没有找到自己的本命法宝,他看什么东西都像女人似的不靠谱,因此也没有法宝会选择他。
“你那是什么法宝?”欧成饶有兴趣地看着蒋无悔。他知道蒋无悔是个草包,自然有种居高临下的气势。
蒋无悔索性不要脸到底了,装酷冷笑道:“尔等匹夫岂能目睹天机,此乃太上道祖的八卦剑,可断乾坤,识日月!”说着便把长剑对准了欧成,目光充满着阵阵杀机。
欧成倒有几分慌乱,灵炁催动布甲,布甲便像一条长蛇似的,窜向了蒋无悔。
看着布甲越来越近,蒋无悔提剑冲上去,却左脚绊着右脚,一个踉跄,摔了个狗啃泥,布甲也盖在了头上,像那痴呆的小儿被盖头蒙住,在那抓耳挠腮。
等到蒋无悔把布甲从头上扯下来,欧成的袖子里窜出的匕首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未打,便输了,底下唏嘘声一片,蒋无悔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赫广志也蹙着眉头,问道:“王铁林,蒋开泰未免太儿戏了,把问道学院当做他亲戚的后院嘛。这个人不能留了!”
王铁林抹了一把汗,以前他听蒋开泰说他侄子至少有筑基十重境,可如今看他侄子的模样,估计连练炁十重境都没有到,现在还害的自己挨骂,便果断回道:“好的,校长,回头我就取消了他的学籍,把他赶出去。”
视线回到蒋无悔的身上,现在他的脸火辣辣的烫,可他得强装镇定,不能让众人看出来他内心的慌忙错乱,既然脸皮一开始厚了,现在再厚一点也无所谓了。
“现在还在那装高手。”游胖子吐槽到,引得陈无悔的一声苦笑,心想这家伙名字和自己很像,可是性格完全不同,他陈无悔要是打败了,便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败了,以后努力修炼就是,人生这条路长着嘞。
看到陈无悔在那苦笑,蒋无悔还以为这是讪笑,走过去不分青红皂白,就拎起了陈无悔的衣领,声音冷的叫人害怕,这下他是真的发怒了,“我知道你叫陈无悔,你有什么了不起?我如果有你一半的资源,成就并不比你小。”
沈诛仙的眉头一皱,准备废了这个无礼的家伙,可是陈无悔却伸手拦住沈诛仙,双目紧紧地看着蒋无悔,并不言语。
许久,蒋无悔才咽了口唾沫,一个人离开这拥挤嘈杂的地方——像条落魄的疯流浪狗。
言止水疑惑道:“无悔,你为什么不还手啊,以你的实力完全能把他打肿!”
他们的目光也齐刷刷地看向陈无悔,等待他的答案。
陈无悔看着蒋无悔的背影,叹了口气,道:“我只觉得,他有些可怜,甚至可悲。”
其实他是在蒋无悔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身影:曾经的自己,也像蒋无悔一般迷茫,孤身一人走在飞仙城的街道上,尽管人来人往,可是万念俱焚,仍然觉得孤独。
但不同的是,陈无悔在人生最迷惘的时候,遇到了黄秋萍,游胖子,他们陪伴着他,一步又一步地成长。
陈无悔还记得六岁那年,李新和尢二把他逼在墙角,要喂他喝二十四小时保温水,是游胖子和黄秋萍护在自己的跟前,最终陈无悔虽然被打得头破血流,可是也把李新的胳膊咬下了一块血淋淋的鲜肉。那时候,陈无悔便在受别人保护中知道了如何保护别人。
他看着游胖子,嘴角挂起了一抹弧度,眼神又在人海中搜寻黄秋萍的踪迹,可是很遗憾,并没有找到。他和黄秋萍的爱情,友情,像一条乱麻似,理也理不清。
欧成迈着轻快地步子从擂台上走下来,高老头便清了清嗓子,这次仔细核对了文书上的名字,才念道:“于代柔的学生柳纤对战于代柔的学生言止水。”
底下唏嘘声一片,他们早就知道言止水是个标准的美人坯子,在台上的一举一动,皆是养眼,可如今和他对战的又是于代柔的学生,没准也是个美人坯子。两个美人胚子,着实让对战的氛围来到了白热阶段。
可是随着柳纤一步接着一步,小心翼翼地走上台,看客们纷纷摇了摇头,感觉这柳纤和一般女子没什么两样,纳闷于代柔怎么会选择了她。柳纤心像小鹿一般乱撞,眼光连台底下的人都不敢瞧上一眼。
再反观言止水,一举一动皆流露出青春的活力和曼妙的身材,有时刻意挺了挺酥-胸,让台下的男生们发出一阵阵狼嚎。
一名学生知道她和陈无悔走的近,靠了过来,问道:“兄弟,言校花紧不紧?”
“什么意思?”陈无悔蹙着眉头,打量着这个尖耳猴腮的家伙。
那人悻悻地叹道:“唉,现在的女人都喜欢像你这样傻的男人了。”
说着便扫兴地扭过头去。
陈无悔一脸茫然,见他不再理自己,目光又回到了赛场上。
言止水露出自信的微笑,娇滴滴地笑道:“柳妹妹,一会打起来言姐姐可不会让你噢。”
说着绫罗已经围绕在她的腰间,她像跳舞似的,轻轻踮起了脚尖,屏住了呼吸,美眸中却流出一丝杀伐之气。她不知道柳纤的实力如何,但它告诉自己,自己一定不能输——输给了这样一个不出名的家伙,可算是丢脸丢到了家。
柳纤微微点了点头,灵炁却已经在手中酝酿。在别人的眼中,她只是一位柔弱的小女孩,段位恐怕不到练炁十重境,可是在暗器柳家,家主柳南的独生女柳纤光提名字可是就令人闻风丧胆,她的真正实力,已经和黄秋萍、言止水一样,都到了筑基十重境。
不同的是,柳纤听了父亲的话,和蒋劲松一样刻意压制自己不去突破,这样,她对灵炁的运用就到了一种恐怖的境界,跨段位作战不是难事。
赫广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细细打量着柳纤瘦小的身子,感觉到了她体内平稳的炁,笑道:“代柔啊,你前面收了一个陈无悔,我以为是宝贝,没想到今日的柳纤,又是一名宝贝。”
于代柔并不知道柳纤的实力,疑惑道:“校长,这话什么意思?”
赫广志笑了出来,“看吧,她对灵炁的控制有着不亚于你我的水平,但更厉害的是——”说到这他停住了,因为言止水的绸缎已经像洪水般朝柳纤冲了过去,赫广志补充到,“看了,你们就都明白了。”
就在大伙以为这弱不禁风的女孩子要被被这股气势冲倒的时候,柳纤却忽然张开手臂,接着袖间飞出数道黑影,速度之快,言止水根本来不及反应,接着绫罗就像撞到了一堵墙,被弹了回来,那一道道黑影又飞回了柳纤的袖间。
“居然是一把把匕首!”于代柔丹唇微微张开,露出惊讶的神情,“暗器柳家,没想到他就是柳南的独生女,这一下控制多种法宝的本事,的确天底下没有几个人能做得到!”
陈无悔有着金光眼的加持,也敏锐地捕捉到了每一柄匕首上都有着灵炁,惊叹道:“我的天。”
他想起曾经在游胖子的家里,自己试着同时控制灰烬和铁饭碗结果败的一塌糊涂,没想到自己以为难以登天的事情居然被柳纤给做到了;父亲说的“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是为至理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