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最痛?就是把你捧得至高无上然而打下十八层地狱的时候最痛!
林菲任凭余下的一点意识飘飘忽忽地把她带回自己的寝殿,头脑虽然混乱成一锅粥,但以一颗在各种网文中浸淫多年的大脑,只需要三分钟,她便反应过来,K!她被人耍了!掀桌+10000!
她拿的哪里是什么王者剧本啊,压根就是个人人追杀的灾星!和她同时出生的白毛团才是委屈巴巴的贵主,却因她娘护子暗中串通了扒皮祭司,直接把那白毛团给KO了。
她这几万年来活的潇洒惬意,颜值财富都爆表,有父母宠,有美男撩,有众人捧,还有垂手可得的天下,却突然发现自己自带灭族属性,这是什么样的心情?!这是凶杀案里屁颠吃瓜跟着猜幕后主使结果发现自己就是凶手的心情,更是逛青楼裤子都脱了结果发现自己被围观的心情!(作者你出来,看我不揍你个生活不能自理!)
不行,先做十个俯卧撑让我平静一下!
林菲觉得体内一股怒气到处乱窜暴走,一腔愤懑不知如何发泄,胸口隐隐发烫起来,一颗白色的内核在丹田的位置发出越来越亮的光芒。炙热感席卷全身,林菲觉得自己就像是条被扔在沙滩上暴晒的鱼,全身都被烤得噼啪作响,喉咙里如被火燎,四肢的血管里涌动的仿佛不是血液,而是岩浆,胡乱地冲刷着她的经络,一遍一遍,犹如身处地狱烈火,她难受至极,大叫一声,昏死过去。
迷糊之中似乎昏沉了许久,像小时候发高烧时的感觉,林菲口中不住说道:“妈,我好热,我要死了吗?”“妈,我想吃冰激凌。”后来果然有一股清凉的湿润滑入口中,也许是退烧药?反正她渐渐觉得血液里的岩浆冷却下来,慢慢地被某种力道牵引着不再东奔西突,,如涓涓细流般流向丹田中心那个白热的内核里,从滚烫变得温暖妥帖。
仿佛睡了漫长一觉,林菲睁眼时,眼前是一张妖孽的美颜,她痴痴地伸手捧过去,迷蒙着眼说:“美人,怎么你也在这里?有你陪着,我也就死而无憾了。”丹宿主教的脸被她握着,僵立着不知如何是好,和她大眼瞪小眼。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糊涂话!”说话的声音是她爹,林菲一怔,彻底醒转过来,瞅见她爹的脸又黑了半张,吓得手一哆嗦,立刻缩回被子里。
林菲再一转头,见她娘也泪眼婆娑地站在一边,此时拉着她爹的袖子略有不满说:“千熠刚遇险情,神智不清,不过是句玩笑话,你也别苛责她。”向着丹宿主教躬身赔礼道:“请您别介意。”
丹宿“咳”了一声掩饰脸上略为窘迫的表情站起身来,恢复正色向朱雀王和王后道:“恭喜二位,殿下虽不知什么原因触动心魔,但也因祸得福,我已将她体内的炙热火气引入内丹,加之黄粱楼主的七宝灵芝,殿下的功法修为已经越级晋阶,到了煦暖初期。日后勤加修炼疏导之法,前途不可估量。”
朱雀王显然也不想过多去猜测刚刚女儿明明是在面前调戏男人来着,赶紧撇下念头,向丹宿道谢。丹宿又例行嘱咐了几句,便告辞离开。自知说错话被抓现行的林菲一直躲在被中装死,等到听到丹宿走了,才伸出头来。
和朱雀王一片喜色相比,王后的神情明显有些喜忧参半。林菲看着她娘的脸色,也大概猜到她在想的事情:盛极必衰,物极必反是世间常理。如此毫无征兆又数万年少见的晋阶发生在千熠身上,未必是福。那个后果,虽然现在瞒住了众人,也千方百计去改变,可若如螳臂当车,谁能担得起那沉重的责任?她造的孽,又怎可搭上一族的性命?!
林菲见她娘虽絮絮和她说话,却神思飘忽,脸色凝重,到后来捕捉到眼中寒光一闪而过,令她全身不禁一噤。直觉给她的信息绝不会错,那是杀意!
“怎么了,觉得冷吗?熠儿。”她娘问,脸上忧伤如水涌动。她也被刚刚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模模糊糊地想,早知自己最后还是要亲手杀了这个孩子,当初为何要设法保她下来?她的心脏被狠狠揪住,一时痛不可言。
林菲看了她一会儿,露出倦色说:“父王,母后,我累了,想独自休息一下。”
好好。朱雀王和王后先后退了出去。林菲睁开眼,看着天花板发呆,虽然刚刚已经知道自己修为越级晋阶,四肢体力充沛无比,心里却没有半分喜悦,倒像是一下子失去了什么空落落的,脑海中格外清明。
既然已经默认了自己的新设定,就得好好考虑如何在这个世界里保全自己,说起来,首先得为那位白毛团同学默一大哀,白白抢了人家的金汤匙不说,还害了人家母子性命,此为第一重罪。根据墨菲定律,越是不想发生的事情越会发生,而且看她娘和扒皮的沮丧之意,八成逆天改命之事很难成立。所以呢?难道真会因为自己而导致族人全部罹难吗?!
林菲想起今日她爹才刚刚带她看过了朱雀族最大的秘密,然后对她讲了那么一大段语重心长的话。这一种如泰山压顶般的责任感现在才后知后觉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自入得这个异界以来,虽一直以外人及游戏的心态在度日,可她不冷血!这些不是网游里冰冷的数据,而是对她有养育之恩教习之谊,活着会笑伤了会流血流泪的生命!神族以万物为蝼蚁,可因她覆灭的,是她的同胞,而且她也曾是芸芸众生的蝼蚁视角,为那些为上者滥杀而不平。
林菲深吸一口气,她还有时间,她还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逆转一下该死的设定,如果果真所有的走向都逃不过宿命或系统的安排,她还可以选择自裁不是?总之,好过在此之前什么也不做,那样她才不会因为胡思乱想或担心害怕而憋闷死。
林菲跳下床,走到自己的窗前,看着窗外朱雀宫的层层殿宇飞檐,玉垒浮云,天风吹得发丝缱绻翻飞,她第一次对这里浮现出一种对家的眷念。可是,正是因为如此,她也下定了决心,要早日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炎千熠越级晋阶的消息在琅嬛宫中如长了翅膀一般传得飞快,林菲收获了不少艳羡的眼光,流光看她的眼神似乎嫉妒都要从眼里淌出来,就连阴晴不定的乾阅,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的次数也比从前多了不少。
一天课后,丹宿主教喊住她留下来。“怎么了?美人老师你唤我啊?”林菲像千目莲一样欢快蹦跶着跑回来。
丹宿现在对这个称呼已经习惯,面色柔和地说:“是,千熠,你的修为现在已经是煦暖初期了,可以进入帝舜天去观摩和参与比试了,这个对你们提升和实战是大有益处的。”丹宿向她伸出手,让她顺势跳上他脚下所踩的火莲。
“太好了。美人老师,谢谢你。”林菲笑得像朵花儿。
“你是初次上帝舜天,以看为主,不要与他们动手。”丹宿想了想嘱咐道:“我和其他三位主教在场中巡视,你跟着我走好了。”
林菲赞叹道:“主教不仅人美,还是贴心的大暖男,千熠为你打CALL。”
打考是个什么意思?丹宿摇了摇头,又说了一遍:“场中刀剑无眼,你跟紧我,以免误伤。”
林菲好奇地问道:“煦暖初期在馆中算是个什么水平啊?”
丹宿想了想道:“流光是馆中最刻苦的,是煦暖中期,抚生是煦暖后期,乾阅虽然也是,但他同时还修习青龙族的木系心法,两种加起来,大概等同于玉焚初期。”
难怪那天在后花园他用的是荆棘长鞭。抚生手上的刺痕也绝不是摘花留下的,只有神力才能伤了神族,看来他们私下起过争执。难怪小桃花那天不平之色说乾阅不配,也许有些事情不只她一个人知道。林菲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