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惜怔了一下,将话题生硬的扯到别的地方去,“瑶瑶,上次去吃的那家菜的味道不错,等我发了工资,请你去吃吧。”
沈瑶叹息一声,“顾子惜,你别给我转移话题,我在跟你说正事儿呢。你到底怎么打算的?都三年了,你不会还想瞒着吧?”
“青春有几个三年可以给你浪费啊,我跟你说,追我哥的女生多着呢,据说他们系的系花也在筹备,要在欢送会那晚,跟我哥告白了。再不抓紧,你就等着哭吧!”沈瑶喋喋不休的说着。
子惜将手机拿的远了一些,深吸了一口气再吐出来,对着电话那头说道:“那什么,我经理找我有事,我先挂了啊,回头再找你。”
说完,也不等沈瑶说什么,仓惶的切断了通话。
明明只是打了一通电话,说了几句话而已,可子惜却累的像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重活儿,靠在沙发上发着呆,浑身的劲头像是被谁抽走了,神情有些颓然。
吴婶从厨房里走出来,“顾小姐,您饿不饿?想不想吃点点心之类的?我给您做?”
“不用了,谢谢。”子惜懒得动,“您去休息吧,我在这里靠一会。”
“好的。”吴婶看她脸色不大好的样子,想问,可话到了嘴边,还是又给咽回去了。
子惜本意是靠一会的,可是靠着靠着,就睡着了。
迷糊中,感到一股霸道的压迫感,像一块大石头,沉沉的压过来。
子惜下意识的伸手去推,手指却抵上了某块温热结实的胸膛,与此同时,一股熟悉的淡淡香味,扑入了她的呼吸之中。
是战庭聿的味道!
子惜一惊,蓦地睁开双眼,视线逐渐看清了站在面前的男人。
果真是战庭聿!
他还是跟往常一样,穿一身黑色的西装,整个人都一丝不苟的。就这么安静的站在她跟前,一双黑眸沉沉盯着她的脸。
子惜忙坐直身子,却因为一个姿势靠的久了,脖子都僵了,这么猛地一动,脖子直接扭到了。
旧伤没好,又添新伤,最近这运气,真是背到姥姥家了!
子惜一手捂着脖子左边,一边尽量坐直,“战先生。”
战庭聿扫了她一眼,在她身边坐下来,“怎么在这睡了?”
“我本来是想靠一会的……”子惜讷讷解释,眸光不经意的瞥见窗外灿烂的夕阳,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太阳竟然要落山了,她竟然一觉睡到了现在!
子惜在心中暗暗的惊诧,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嗜睡了?
果然不到片刻,吴婶就来叫吃饭了。
有战庭聿在,子惜自然不敢再叫上吴婶坐下一块吃,从战庭聿回来,她就变得沉默寡言,不怎么说话了。
一是怕他,二是因为,面对着战庭聿,她实在没什么话说。对着那张千年不化的冰山脸,还有那颗喜怒无常的心,她连找话题的心思都没有。只是埋头扒饭。
她想快点吃完饭,快点闪人,因此吃的有点急,也有点快。
她大半碗的饭下了肚子,战庭聿才吃了几粒。
看见她埋头狼吞虎咽的样子,战庭聿那双好看的眉,一点一点皱了起来。
“停下!”他忽然开口,子惜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停下了动作,于是被卡在嗓子眼里的饭噎了个正着。
“呃……呃……”当着战庭聿的面,子惜不受控制的打起气嗝来了。
眼看着他那张脸越发的阴沉下去,子惜赶紧撂下筷子,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于是,嘴里的饭又呛到了鼻子里。
鼻子一酸,子惜放开手,一个响亮的喷嚏打了出来。
打喷嚏的力道,实在不是她能控制的,于是,有几粒饭就这么咻的一下飞到了战庭聿的碗里。
“……”子惜瞪大了眼睛,心里默默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死了死了,这下真的要死翘翘了!
敢把饭喷到战庭聿的碗里,他会把她碎尸万段的吧!
吴婶端着汤进来,正好看见这一幕,怔了一下道:“先生,我给您重新盛一碗吧。”
可战庭聿已经放下了筷子,“不用了。饱了。”
说完,冷着脸起身,离开了餐厅。
子惜闭了闭眼睛,满脸劫后余生的表情。
战庭聿走后,子惜也不那么赶着吃饭了,慢悠悠的吃完了饭,上楼。
正巧吴婶端了茶出来,看见她便道:“顾小姐,您要上楼去么?麻烦您帮我把这杯茶带给先生吧?”
子惜刚想拒绝,吴婶已经将托盘塞进了她的手里,笑着说道:“我去洗碗。”
说完,也不等子惜说什么,便转身进了厨房去忙了。
子惜低头看着手里的托盘,看着那个精致的茶杯,叹了一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送吧!
子惜端着茶杯站在书房门口,抬手叩了叩门,“战先生,您的茶来了。”
“……”门内没有回应。
子惜等了等,正要再敲门,就听见斜对面的卧室房门打开了。战庭聿站在那里,身上已经换下了玄色的浴袍,黑发还有些濡湿。
子惜愣了一下,走过去两步,“战先生,吴婶给您泡的茶。”
她将托盘递过去,指望他会接,可战庭聿只是垂眸轻飘飘的扫了一眼,便转身进了房间,丢下一句,“送进来。”
战庭聿的卧室,她来的不多,估摸着也就一两回吧。
他要她,狠狠碾磨她,都是在子惜住的那间客房里,上次也在书房有过一次,但他的卧室从来没有过。
这里就好像是一块净地,子惜像是什么脏东西,不被战庭聿允许,擅自进入这里。
可是此刻,他却让她把茶送进去……
子惜心内忐忑不安,手指悄悄捏紧了托盘边缘,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战庭聿掠过了那张大床,坐在了东南角的沙发里,低头整理着自己的睡袍衣袖。
子惜跟过去,在茶几面前蹲下来,将茶杯拿出来放在桌面上,然后站起身,就那么站在那。
战庭聿理好了袖子,捧起茶喝了两口,放下。
房内依旧是静悄悄的,子惜站在那,垂着头一言不发。
她是怕他的!
他也能感受的到。
战庭聿的视线落在她打着绷带的胳膊上,“伤口还疼么?”
子惜恍然回神,“嗯……还有一些。”
战庭聿的脑海里,忽然浮现那天在凌雾山庄,她扑过来挡在自己身前的画面,心头微动,“今天的药换了么?”
子惜并不知道,还要换药,什么时候换药。
她也不知道,在她昏睡着的时候,都是战庭聿亲手给她换的,所以吴婶也不知道有换药这一档子事儿,自然也就没人告诉她。
此刻听见换药,子惜心中的疑问又浮现出来。
战庭聿放下茶杯,“坐过来。”
子惜踌躇了一下,还是乖乖的坐了过去。
战庭聿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药膏和绷带,还有处理伤口用的碘伏和棉签,一一放在了茶几上。
随后,他侧过身子面对着子惜,开始拆她胳膊上的绷带。
一圈一圈,动作娴熟,好像也能清楚的知道她的伤口在什么位置,所以能精准的避开。
此刻,他们靠的很近,子惜的视线不由得落在了战庭聿的脸上。但下一秒,他便有所察觉似的,抬起了眼帘。
黑沉沉的眸子直直的望进她眼里,子惜心中惊慌,不自在的别开了视线。
绷带已经拆下来,露出里面有些狰狞的伤口。
那刀口极为锋利,差点削掉她一整块皮肤,刀尖上还带着毒,那天晚上他将刀架在医生脖子上,逼着他完成了手术。
按照他的要求,伤口必须缝合的没有痕迹,等伤口痊愈只好,跟以前看不出区别。
但受过伤的地方,始终会有些不同,这是不可避免的。
药片上沾了血迹,从皮肤上揭下来,便立刻有血从伤口细缝中渗透出来。
战庭聿浓眉紧蹙,用棉签蘸了碘伏擦拭。
“嘶——”子惜痛的低呼出声,触及他摄人的目光,又赶紧咬唇,将痛感压下去。
“没那个本事,还冲出来挡?”战庭聿的声音幽幽飘来,语气中充满鄙夷。
子惜咬唇,低声回答:“是本能……”
战庭聿动作一僵,“你说什么?”
“……”子惜摇头,“没什么。”
可战庭聿已经听见了,她说,是本能!
什么是本能?
本能就是不经过大脑思考,在危急时刻下意识的做出的行为,叫本能。
战庭聿继续面无表情的处理着她的伤口,只是这回,动作明显放轻了不少。
子惜心想,这招顺毛还挺有效果的!
她算是看明白了,对付战庭聿,只能顺着来,不能触之逆鳞。跟他对着干的后果,就是她自己遭罪!
所以她现在,学聪明了。
内心正暗暗的侥幸着,手臂上的伤口处,便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是棉签棒狠狠按在伤口所致。
她低呼出声,抬眸对上了战庭聿冰冷的眼神,子惜神色一僵。下一瞬,男人扔了棉签,大手用力钳住了她的下颌,冷冷的道:“知道梁家的下场么?”
子惜不明白,怎么好好的扯到了梁家?
她茫然的摇摇头,然后就看见战庭聿的嘴角,扯起一抹骇人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