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七夕回想起,年幼时自己曾有多渴求一个人丁兴旺,可以将空旷庭院坐满的大家庭。她年幼丧母,所以从不知家的寓意究竟何在。可今日所见,已叫她了断了心中的念想,倘若面对亲人所言有所怀疑,还需要靠着一个毫不相干到外人佐证才给予信任的话,这样的亲人还不如不要的好。
面对陆老爷的询问,陆清耀不能及时作答,却赶着在九夫人吃瘪时插上几句辩解之言,妄图将事态转小。
还不是说一些司空见惯之言,譬如他如何无辜,又是如何遭人蒙骗以至于买下了假的玉器,还恬不知耻的越过自己的父亲,欲向九王爷邀功请赏。
世间若真有如此愚笨之人,恐怕也只肯在陆清耀那张嘴里出现了。
陆七夕心里倒是没什么负担,至少她看见的、预料的,她都说全了,余下,便只有看陆老爷作何决断。
就在此时,一直闷声不响的三少爷陆清炀骤然开口,“爹爹,我觉得七妹说的甚对。九王爷是个王爷不假,说句不好听的话,他要是跺跺脚,整个京城囊括皇城在内的土地,皆要抖三抖。平日里,大哥做的那些个混账事也就不提了,可如今他惹恼的可是我大夏朝位高权重的一字并肩王,此事该当如何,烦请父亲大人仔细斟酌再下决断才是。”
他顿了顿目光忽地转向陆清耀,“我可不愿看到,他日,这块仅有的容身之所也被人抄家抄了去!”
陆七夕不由得轻抽了口气,陆家两兄弟不合此乃路人皆知之事,往常还会顾及家丑不可外传之说,稍有收敛。可以一到了涉及利益时,便是剑拔弩张、争锋相对之时。
陆三公子表面上毫不在意,直到所有人都以为事情该就此告一段落,他却出其不意的显露出他的真面目,未加掩饰的将刻薄尖酸之言给说尽了。
“爹爹,你不可信陆清炀所言呐,爹,你是知道三弟素来对我就有积怨,还有那个陆七夕!他们,他们都是嫉妒我嫡出的身份,想要将我从陆家长子之位上拉下来!爹爹你也看到了吧,他们巴不得我被你重罚,你可不要中了这帮奸人之计啊!”
一下子跪地不起的陆清耀,拖着膝盖朝陆老爷脚边走去,他也直觉到眼下的情形于他不利,自然不必再人前顾及什么面子、尊严之说,呼天抢地的将矛头指向陆清炀之余,也不忘拉上陆七夕这个“罪魁祸首”。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还嫌给为父丢的脸不够多么!我如何教你的?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倒好,跪的如此轻巧,全无半点骨气可言!快给我滚回房中待着,静思己过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许擅自出门!!”
陆老爷狠心一踢脚,将地上抱着他腿不放的陆清耀踹开来,大夫人不为所动,面色淡然的跟瞎了一般。九夫人则直白多了,还想的起用丝帕掩嘴窃笑。
陆清耀愣了片刻,忽然猛地起身,顾不得擦拭面上未干的泪痕,哭笑不得的边说“谢谢爹……谢谢爹”边背对着大门踉跄的退步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