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泠盈望着那墓碑淡笑,“就在爸爸派人前往机场的两个小时后,医院打来了电话,妈妈听完电话后,就晕厥了过去,等他们赶到医院时,我弟弟已经因为车祸一死一伤了。”“连万幸存活的老大,也在医院里待了半年之久,整整半年难以下床。”
“你知道那段时间他们是怎么过来的吗?我爸妈一夜之间就老了许多,他们每天守着我弟弟的病床前,我妈妈身体虚弱到,每天几乎都是躺在病床上陪着儿子度过危险期的,如果不是因为越炯还有一线生机,恐怕,她也会随他们去了。”
温凤仙搀扶着泠盈的手也在微微颤动着,微偏头悄悄抹去眼角不经意间流出的泪水。
蒋泠盈低声抽泣,辛酸的笑了笑,“我从小就挺嫉妒他们俩的,妈妈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他们,家族里的人也都是永远只看得到他们俩,我却常常被忽视,我也抗议过,但始终无法改变妈妈那毫无道理可言的偏爱,同样都是亲生的,却总不能一视同仁。后来,自己做了妈妈,也就渐渐懂了,有时候,爱这种东西确实是很莫名其妙的,没有什么道理可讲,我渐渐的也就看淡了,也必须看淡了。”
“因为你的缘故,我爸妈开始排斥整个单家了,连我都不例外,我每次带女儿回娘家,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连佣人也是带着责怪的眼光看着我,就好像我才是杀人凶手一样。”声音渐趋冷淡。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你。是你,亲手将单家变成众矢之的,你的逃婚让陈家脸面尽失,也让单家又多了一个敌人,我是不知道你有什么魅力,竟然能让陈觚对你这么死心塌地,即便你抛弃了他,他依然还是向着你,为了你都不惜和父母翻脸,还被父亲当着众人的面打了一耳光。而最可悲的就是阿姨了,这次帮助你逃走,让她在单家几乎没有立足之地了,如果不是爸爸和爷爷奶奶偏袒,恐怕,她早就待不下去了。”
“你真不应该回来的,”蒋泠盈低头轻抚着腹部,“就算把你挫骨扬灰也难以报答这些被你连累的人,如果你还有一点良知,你就不该回来。”
“嫂子,”疏影低头,“我这次回来看望奶奶的,等她身体好些了,我自然会走了。”
蒋泠盈冷笑,
“我希望你走了以后,就不要在回来了,看到你,我们都不会好受的,只有你永远的消失在我们眼前,我们才会得以宁静。”
疏影默不作声,也默认了。
走出墓园,疏影没有和蒋泠盈回单宅,而是径直回了公寓。尽管她很想回去看看爷爷奶奶看看阿姨,可她知道,她现在并不适合出现在他们面前,现在的蒋泠盈正在盛怒中,而且还是怀着孕,如果因为她而有什么意外,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被动,她也会于心不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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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市郊区的儿童福利院,疏影是一个从小就饱受精神病折磨的患者,所以,她也特别关注儿童的心里健康,她每到一个地方,就会把赚来的钱扣除自己所需的部分,剩下的都捐给服务于精神病患者的基金会。她也不定时的会去一些精神病院给那些精神病患者做心里疏导,这家儿童福利院中收留了上百个精神障碍的儿童,这些儿童大都没有了亲人,生活也是无依无靠的,而治疗精神病的药物是非常昂贵的,这家规模不算大的福利院,不能承受这么大的经济压力,一直在面向社会募捐,可收效甚微。
疏影还是在网上看到的相关新闻,匿名给这家福利院捐了五百万,不久,又亲自来到这家福利院,为这些孩子做心里疏导。
这家福利院的院长陈榆,起初是用很怀疑的目光仔细打量疏影的。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子,会有耐心来接触这些沟通障碍的孩子吗?况且,这也需要专业素养的,这里的工作人员也都是具有一定的专业素养的,直到疏影拿出了她的所有证件,以及当着她的面让一个已经完全封闭自我的精神分裂症患者开口说话,院长这才打消了一切忧虑,拉着疏影的手,有些激动,
“我在这里也工作了二十几年了,还没有见过那个博士会心甘情愿的来这里做自愿者的,还是个从国外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哎!我也算是长见识了。”
疏影看着面前这个年过半百极为亲和的女院长,舒心的笑了笑,
“院长,学历的高低不重要,只要有心,谁都可以胜任的。”
陈榆微微一笑,拉着疏影在沙发上坐下,
“我看得出来,你呀,是一个很有善心的孩子,这个社会要是能多一些像你这样的人该多好呀。”
疏影笑了笑,她向院长隐瞒了她是先天性精神病患者的事情,不然,院长应该是无法接受一个本身就是精神病的人来教精神病患者如何治愈的吧!
善心?也许是有的吧,但更多的,是因为和这些孩子有惺惺相惜的感觉,像他们这种被命运遗弃的孤儿,恐怕,只有同类人才能够体会其中的滋味。
疏影在这家福利院任副院长一职,她是极力推辞的,她只是想为这些孩子尽点微薄的绵力,没有多大的抱负,但院长很是看好她,这也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就如同这些孩子的命运是掌握她手中一样。
她必须为他们的一切着想,其实,说到底,这些孩子现在缺的,就是买药钱,在现在这个社会,人都是很现实的,无利可图的事,他们往往不会做的,想筹集这么一大笔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疏影最近就是在为筹集善款而烦恼,福利院早已经发布了筹款的消息了,可除了一些好心的社会人士捐的十几万外,没有任何人来响应福利院的号召。
福利院最近急需一批药物,可现在的福利院几乎是弹尽粮绝了,院长为这事情已经好几宿没有合眼了,疏影也几乎拿出来她所有的积蓄,可也只是杯水车薪。
从未为钱烦恼过的她,此时也终于明白了钱的重要和来之不易。
最近,疏影和院长在游说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总,这个老总的老婆很有爱心,经常会来看望这些孩子,她也支持她们游说她的丈夫,做些善事,可这个老总和他的夫人简直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他并不像他老婆那样温良大方,是一个很看重利益且唯利是图的人,疏影和陈榆多次去拜访这位老总,都被他拒之门外。
周末,疏影和陈院长费尽心机才得以把这个老总约了出来,还是在他夫人的帮助下才得以完成的,疏影自费在一个比较高档的酒店订了包厢,她知道,这些人为了显示身份,从不会去那些和他们身份不符的地方,甚至从不接触那些没有身份地位的普通人,此次会面这个老总本来不打算来的,一早就让秘书给回绝了,最后,还是在他老婆极力的劝说下才不得不答应的。
夜,深沉如墨;月,皎洁如霜,散发的是淡淡亮、柔柔光。
此刻,五星级酒店包厢内,疏影已经第五次举起酒杯跟这个张姓老总敬酒了,
“张总,感谢你的慷慨解囊,我代表那些孩子,再敬你一杯。”说完,仰头喝下,气势豪迈,
张总带着赞赏的目光再次打量这个过分漂亮的女子,长得的确是太漂亮了,这种女人是不能娶回家做老婆的,会很没有安全感,这种女人不是普通的男人能驾驭得了的。不过,似乎在哪里见过,又有些模糊。
“单副院长客气了,”张总满面笑容,“为福利院做贡献是我们身为社会公民的职责,不用客气。”
他也不过是看她有些眼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人物,错失商机才答应捐钱的,不然,谁会做这种无利可图的傻事。
陈院长见疏影有些醉了,把她拉坐在椅子上,自己端起酒杯和这个老总应酬,替她挡酒。
疏影不胜酒力,胃里早就翻江倒海了,找了个借口便出去了。
疏影摇摇欲坠,一出包厢就直奔洗手间,趴在洗手间的洗浴台上吐得昏天暗地,感觉胃里平复了,才接了一些水漱了漱口,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情不自禁的笑了笑,自言自语道:
“还真有点倩女幽魂的感觉。”
疏影推开洗手间的门,头还是有些晕,踉踉跄跄的向包厢走去,手扶着墙壁才得以站稳,昏昏沉沉的走到一半时,实在坚持不下去,便靠在墙上休息,借力于墙壁还是有些站立不稳,脑袋很晕眩。
揉了揉太阳穴,还是无济于事,为了保持清醒,她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向左手掐去......
哎?怎么感觉不到痛啊!难到是不够用力吗?无知无觉的疏影不禁又加了几分力,果然,有人呻吟了一声,却不是来自于她。
迷迷糊糊的疏影松开了那只不知是谁手的手臂,抬起头努力睁大眼睛眨了眨迷蒙的大眼,却仍是看不清那人的面貌,模糊中,身子一软,就再没有任何知觉了。
叶钦及时抱住疏影快要滑落的身体,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对身后已经是呆若木鸡的秘书说道:
“我先回去了,你去和江总说,我今天还有事,改天在约吧!”说完,抱着佳人缓步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