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不忍心我受半点苦,每次我不吃饭的时候她也陪着不吃了,后来怕我会留下心理阴影就和我爸商量着要不要辞退管家,我爸坚决不同意,管家在我们家工作十几年了,我爸非常信任他,可我妈的态度也前所未有的认真,比当时在处理管家那个企图勾引我爸的前任时还要坚决,最后管家只好又离婚了,至今都未再娶了。”
“所以?”
“所以从那时起,每当我生病不肯打针吃药时,我妈就拿那人来吓唬我,说我每乖乖吃一次药我未来的妻子就会更漂亮一点,否则就会像那人一样,越来越矮越来越丑。不过,说起那人,其实至今我都还是心存愧疚的,听说她在离开蒋家的时候好像已经怀孕了,管家在一个多月后才得知的,最后亲自去那人的老家把她带去医院做了手术。”
“这么说,你还间接的背负了一条人命了?”
“嗯,也可以这么说,怎么,对我很失望了吗?”
“你想多了,我对你从来都不抱希望的。不过,你以后可真的要悠着点哦!”
“什么?”
疏影调皮一笑。
“就是报应啊!你害得人家没了孩子,没准人家保佑你以后娶一个和她相差无几的姑娘了。”又拍了拍他的肩背:“逆来顺受为上上策,自求多福吧!”
他大概真的被吓坏了,把头埋在她的头发里先是像某类动物似的深嗅了几次,而后又蒙笑了起来。
“不会,她不会的。”
“你这是自我安慰,也可能是惧极反乐,总之就是......”点了点他的头,“这里不大正常了,我懂,我懂。”
“不,你不懂。”
他突然拉开了和她的距离,双手由禁锢她的身体改为捧着她的脸颊了。她突然有些不敢和他对视了,他泛着星光的大眼睛仿佛有如水轻纱在流动,又像是一汪澄澈的清泉,纯洁而美好。
他的鼻息和她是相对的。
太过撩人的气息让她无所适从。
“也许,我和她会一见钟情了,她很美,也很好,即便有什么不好,我......可以包容她的一切。”
“好了好了,我......我知道你爱心丰富了,即便她缺胳膊少腿......”试图把他推开一点。
“不许你诅咒她。”他的脸一下子又贴了上来,惩罚似的沿着她的脸颊一路咬到了嘴唇,然后停在那里不动:“她很好,真的很好!你......不想见见她吗?”
“......我怕会留下心理阴影,还是......”
他又在她唇上重重的咬了一口,她痛呼一声,正好给了他的舌头长驱直入的机会,她像是海上浮木,紧紧抓住了他柔软毛衣上那只熊猫的小尾巴,另一手环在他的脖颈上。
他略带薄茧的大手细细摩挲着她滑腻的脸颊,认真而投入的吻几乎夺去了她的呼吸,口中的津液被他如数吸走,他闭眼同她一起坠落,小刷子似的睫毛在逆光的脸上投下两片阴影,身体如水银泄地般所有的力气被抽尽,软软的被他揽在怀里。
恋人才听得见灵魂乐。
有馥郁的玫瑰芬芳,有华丽的灵魂乐章。
这注定是一个本质与事实都反其道而行之的夜晚。
天亮了,就好了。
这个夜晚开始的时候,疏影就是这么安慰自己的。人生如梦,或许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而已,从出生、成长到死亡,从相遇、相知到别离,从温情、淡然到遗忘,都不过是转瞬间的间而已。但是此刻,她无法参透。无法想象以后没有他的日子,不会在和他有任何交集的日子究竟是怎样的,她在害怕,害怕失去他,却又难以得到他。她害怕的连想象和他分离的勇气都没有了,她不知道这层温情的假象还能维持多长时间,总之,不会是天长地久。
对于热恋,热吻中的男女来说,随时随地,四周都是阒无人迹的。
“疏影.......”厚重的大门被人一下推开,一阵疾风刮了进来,“不好......了......”
看见房内的景象,来人很自觉的转过了身,蹲在沙发背的后面以便减少存在感。
蒋越炯的眉头紧锁,看也没看来人一眼,不知餍足的继续在她唇上蹂躏。疏影伸手推他,他挑了挑眉,更紧的环住了她纤细的腰肢,疏影狠了狠心用力咬了他一口,他吃痛退开,沮丧的瞪着她。
疏影的脸上泛着热气,咬着姣好的红唇,螓首低垂,声如蚊吟的让他先出去。
他懊沮的看了她一会儿,揽过她的肩膀,蹭了蹭她的脸颊和她额头相抵:“新年夜有安排吗?”
“什么?”
垂首看见的却是他丰盈泛着光泽的嘴唇,一时间又脸红心跳了起来。
“我要预约你的新年夜。”
“......我的新年夜早已无偿贡献给了家人,你......还是下次赶早吧!”
他又低低笑了笑,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怎么赶早?你都给了家人......
除非你......
嗯!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心头一紧,直觉有什么呼之欲出的东西隐匿在二人周围,就像是糊了一层薄纸的窗户,只待人放一把火,或是泼一盆水它就能破窗而出了。
“你年纪也不小了,过完年就二十六了。”
“......二十六而已。”
“我还有半年就可以毕业了,我爸想让我出国继续深造。”
疏影的心一下子缩了一下,用一根发丝高悬着的心摇摆不定的在空中晃悠,拽着他熊猫尾巴的手也无意识的收紧,
“......是在告别吗?”
他抵着她的额头又蹭了蹭,拉过她的手握在手心:
“别担心,不是。”
莫名的松了口气,小声嗫嚅:
“我才不担心了。”
“你近年有出国的计划吗?或是,有长期定居国外的打算......”
抵着他的额头,疏影点了点头。
他的身体一震:
“什么时候?你.......还会回来吗?”
“来年三月,”疏影说。然后在心里默默回答他:这一别,恐怕就不会再见了。
养病三个月后,她又要回加拿大陪母亲,母亲并不希望她和国内的家人还有任何联系,而且,她也私心的想忘掉这一切本就不该有际遇的人和事。忘记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都有自己独立的生活,加上来自于外界烦忧的辅助,忘记也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蒋越炯闷闷的垂眼沉思了好一会儿,
“非走不可吗?”
“......嗯!”
他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会儿,疏影直觉他想要问她还会不会回来,但不知何故,他最终都没有问出口,也许他是觉得这并不重要吧!又鼻息相对的相拥了一会儿后,他把她放在床上躺好,帮她盖好被子,然后俯身看着她,在她耳边说:
“新年夜八点,南城公园,离你的公寓不过十分钟的脚程而已,我在游乐园中心的旋转木马等你。”
“你怎么会知道我搬到了南城公寓......”
“......”
他笑了笑却不答,又摸了摸她的脸直起身若无其事的走到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坐下,拿过一旁的厚厚的女性杂志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躲在沙发后面的杨彤悄然露出了一个头,见世界和谐了这才敢磨磨蹭蹭的挪到疏影床边,怯怯的瞟了眼蒋二少,用口型问:“你们俩怎么没有发生世界大战啊?!”
疏影没理她。不过心中酝酿着待会儿一定得好好问问杨彤,一个男人或者是一个女人,为什么非要在这个特殊的时间约异性出门呢?!在生死关头,杨彤还想着在新年夜含蓄的向李易以情书的形式告白,她一定是懂得这其中的玄机才会想把握好这天时地利人和都俱佳的机会。
杨彤磨磨蹭蹭了好一阵才在安定的在床上坐下,假意咳嗽了一声后,附在疏影耳边小心翼翼的问:“你住院费还没交吧?!”
问这个做什么?“嗯,应该没有,我也刚醒,不清楚哎!”
“那正好!”杨彤神情激动的拉过她的手,放在两掌之间大力的拍打了几下,疏影的手背立即就通红一片。疏影多年来被她这激动时一般先自残然后再去残害别人的习惯早已折腾的麻木了,不过还是挺好奇这次又是什么事情让她崩溃了,这么想着就随口问了出来。
杨彤表情憋屈地说:“赶紧转院吧!这是家黑店,光交了个住院费我都快破产了~~~~~刚护士来通知我还要去交手术费护理费等等还随手给了我一沓这么厚——”用大拇指和食指间大约一公分的高度来表示她的愤怒,颤抖的在她眼前晃了晃,“这么厚的一沓单子让我去交钱啊.......
交完之后估摸着我也要住进来了......
然后又得交这么一沓单子......这简直就是利滚利啊!太黑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