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叹了口气,暗自奇怪今晚为什么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的萦绕在心头,盯着那看不清是何图案的雕花大门,踯躅了好久,连身后跟着的小张都被她弄的紧张兮兮的。
当疏影在门外徘徊了第三次时,小张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小姐,我们还要不要进去啊?”
疏影习惯性的活动着手指,看了他一眼,“额......走吧!”
疏影如梦初醒,当下不在犹豫,推门而入。与此同时,一声沙哑的怒吼从黑暗的深处传来:“滚出去。”
伴随着这声怒吼,一个不明物体破空而来。很有先见之明且动作敏捷的疏影连忙抱头蹲了下去,很幸运的躲过了一劫。但她身后的小张就很不幸的中枪了,惨叫了一声后,也蹲了下来。
这件包间没有开大灯,只隐约有几盏如星星般闪烁的小彩灯忽明忽暗的,这些小灯的中央是一个大的有些离谱的水晶吊灯,在这些小彩灯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的绚丽多彩,扑朔迷离。
疏影在昏暗中摸索到了小张,急切的问:“小张,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啊?”
虽然很疼,但小张的心里还是感觉到了一股暖流,强压下了疼痛,故作轻松的说:“小姐,我没事没事的,没什么大碍,不用担心。”
在黑暗中,人们的感官就会变得特别敏感,疏影自然听出了小张语气里压抑的痛感,但因为能见度很低一时也看不清他到底伤势如何了,只好再摸索着起身去开灯。
“不要开灯,蒋大少爷讨厌强光。”一声不大不小的略带着不满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疏影这才抬头看了过去。黑暗的深处忽明忽暗的闪烁着几点星火,与此同时,疏影也闻到了浓浓的烟草味。
“毛病还真多。”疏影不满的小声嘀咕了一句,没有理会他,径直摸索到了墙边打开了大灯。
在打开灯的那一刹那,疏影呆住了。
整个包间像强盗过境似的,目及之处皆没有一块整洁的空地,地上布满了瓷器的碎片,沙发台桌都翻到在了墙边,地上林林总总的躺着十几瓶酒液。除了那个水晶灯下的贝壳沙发还安然无恙完好无损的待在原地,其它的东西没有一件幸存的。
几个花样美男子集体缩在角落里抽烟,大概是一时还不能适应强光,都眯着眼面色不善的打量着疏影。
“这是......被抢了吗?”反应过来后,疏影感慨了这么一句。越过那一堆一堆的垃圾,向里面走去,想去看看有没有纸巾之类的。刚刚看了一下小张,他的额头都肿了,也流了不少血,得赶紧消毒止血才是。
环顾了一周后终于在包间最里面的角落里发现了躺在地上的纸巾盒子,同时,也看见了横亘在纸巾盒前,酒气熏天的靠坐在地上的蒋越炯。
这时,疏影突然又想起了蒋越炯以前和她说过,他能千杯不醉的话。哼!现在看来,全是诓她的。
疏影走过去踢了踢他:“喂,帮个忙,拿一下。”
蒋越炯瞟她一眼,没搭理她,反而把纸巾盒拿过来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疏影不解的瞪了他一眼,“快点拿过来啊!”
蒋越炯毫无反应,还把纸巾盒抱的更紧了。疏影气结,索性蹲下身来去抢,手还未伸到他面前就被一把钳制住了随即便倾身过来一口咬了上去。
疏影彻底的呆住了。待她反应过来时,蒋越炯早已又缩回了角落靠着去了。
“你.......你敢咬我。”疏影瞪着他,又看了看那鲜红的牙印,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了。
蒋越炯这时倒没有了先前的气势了,睁着那双漂亮的黑葡萄似得眼睛弱弱的盯着她。
“你........”望着那双好看的眼睛,疏影顿时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她以前养过一只宠物狗,它每次犯错后都会用这种眼神看着她。那种懵懂纯真的黑漆漆的眼睛里透着无限的无辜,又仿佛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让人既好笑也无奈。
哎!疏影叹了一声气,又把手伸了过去,“给我吧!”蒋越炯眨了眨眼睛,这才终于把纸巾盒递了过去。
疏影拿过纸巾盒,一转身又看见了那个据说很讨厌强光的蒋大少爷正形容沉默的窝在那个贝壳沙发里一动不动,出神的看着杯中琥珀色的酒液。
在最耀眼的水晶灯下,他的皮肤白皙的近乎透明,小刷子似的睫毛下,那双泛着星光的眼睛黑而淡漠。
疏影匆匆收回视线跑到小张的面前,帮他擦干了伤口周围的血迹。这时,路远才姗姗来迟,似乎早预料到了有人受伤似的,连医疗器具都带来了。
等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也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小张被送进医院检查去了,而蒋氏兄弟又都喝了不少酒,不能开车,三人暂时都被困在了酒吧内。
就在疏影苦苦思索怎样回家的时候,打电话的那个男子走了过来,看着她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李易,是蒋氏兄弟的同学。”
疏影笑着点了点头。
李易看似无害的笑容中透着探索,“今天他们似乎心情不太好,我看了一下他们的手机通讯记录,他们最近好像和你联系的比较多,所以,我就打电话给你了。”看了他们俩的手机后,他着实被吓了一跳。他们俩连续三个月来,平均每个月至少打了两百通电话给她,还不包括几十条的短信息。他和他们认识也有十几年了,加起来的通话记录还没有她一个星期多了。
疏影笑了笑,表示理解。他看的估计是蒋越炯的了,这家伙非常啰嗦,经常莫名其妙不分昼夜给她打电话,还全是说一些有的没的废话,让人头痛的很。
这时,一直都沉默不语的蒋嗣修站了起来,看着疏影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疏影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还没醉啊?”看了看早已醉倒在沙发上睡着了的蒋越炯,疏影已经彻底无语了。蒋嗣修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走吧!”
“那他怎么办啊?”疏影指了指沙发上的蒋越炯,神色微有犹豫。
蒋嗣修头也不回的说:“会有人送他回去的。”语毕,人也消失在了拐角处了。疏影最后看了眼蒋越炯,转身,追了出去。
窗外夜色迷离而深沉。
Z市作为一个经济发达的一线城市,同样也是不夜城的象征,即便是夜晚,也鲜少有黑暗的地方。
在一个红灯停下时,蒋嗣修左手撑着头靠在车窗上,偏头看着疏影。
疏影的心狂跳了起来,但面上却任是一派淡然的,故作不觉的偏过头去看向窗外。窗外花坛里的鲜花百花争艳,馥郁芬芳,错落有致的静立在花坛里。
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闷,在封闭的空间里还萦绕着淡淡酒香。温馨和静谧是灯光和夜晚的关系,但疏影此时感觉到的只有沉闷。
虽然窗外万千霓虹闪烁,但疏影还是清楚的分辨出了在他们前方闪烁的是绿灯。在看看旁边相继而去的车辆,疏影终于忍不住地说:“绿灯了,不走么?”
旁边的人静悄悄的。
疏影疑惑的转头去看,正撞上他略显迷离的眼神,强压下心内的躁动,疏影目不斜视的盯着他,“干......什么?”
蒋嗣修眼底带笑:“我一直都有个问题想问你。”
疏影说:“什.......么?”
蒋嗣修的眸子跃动着点点星光,“你是什么时候回国的,是你哥婚礼的前一天晚上?”
“额........”看来,他早就发现了。疏影白了他一眼:“知道还问,无聊!”
蒋嗣修轻笑了起来,“我就知道是你。”
疏影自己也笑了起来,好奇地问:“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蒋嗣修说:“第二次见到你时我就认出你了,只是......”
疏影问:“什么?”
蒋嗣修说:“只是有些不可置信。”说着嘴角的笑容渐渐的明朗了起来,闲适的靠在车座上看着夜空,“说实话,我当时真的挺高兴的。”
疏影在心里默默的震惊了一会儿,“有什么可高兴的?”
蒋嗣修偏头看着她,突然问:“你和苏俣是什么关系?”
疏影有些不太自然的转头看向窗外,过了一会儿才说:“他是我在英国时的男朋友。”
蒋嗣修淡淡的语调问:“其他国家也有?”
窗外的红绿灯不知已经经历多少轮回了,疏影把头靠在车窗上:“没有,就他一个。”
车子终于如离弦之箭般飞了出去,路上时,蒋嗣修又问:“他是过来重新追求你的?”
疏影不耐烦了:“可不可以不要在谈有关我的事情了,挺烦的。”
蒋嗣修偏头看着她,这个姿势足足维持了有十秒钟,可怕的是这个过程中他依旧保持着风驰电掣般的速度。疏影被他吓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也侧头去看他:“你.......”
蒋嗣修终于把头偏了过去,车内陷入沉寂,自此两人一路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