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光线不是特别明亮的路口,再穿过一条斑马线就是她临时住的酒店了。行人通行的绿灯还剩七秒钟,她快步向斑马线走去,行人异常拥挤,她的肩、背、脚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攻击,途径一个抱着两三岁孩子的妇女时,她长长的头发黏在了那孩子超大号的棒棒糖上,“哎呀”一声后,她头皮发麻的退了回去。那孩子双手紧攥着棒棒糖的柄,警戒的盯着她,她下意识的微微一笑,募地又想起自己因为重感冒还带着口罩了,笑得再甜也是徒劳,只好放弃安抚,动手把自己的头发从他的棒棒糖上拽下来。那过程对于一个十分爱惜自己秀发的人来说,相当煎熬,孩子的妈妈一个劲的说“对不起”,她隔着口罩也一个劲的说“没关系”。尽管已经很小心了,但还是有几根发丝恋恋不舍的留在了棒棒糖上。那小男孩看着她递过去的棒棒糖,瘪着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然后很愤怒的把棒棒糖掼在了地上。她傻眼了。孩子的妈妈一边柔声斥责孩子浪费,一边抱歉的对她说:“孩子不懂事,你别介意呀!”她倒不是介意来着,只是觉得这小孩的脾性太爆裂了,要是她以后有了孩子,但凡做出这种任性又自私的举动,她一定不会轻饶他。但多年后当她自己也身为人母时,每当她的女儿因和人一言不合就乱摔东西乱发脾气,那时她才发现,她也是没辙的。
不管怎么说,这么一闹后,行人通行的指示灯已经变成红色的了,因为是特殊时期,红灯的时间是五十秒钟,绿灯只有十秒钟。
红灯显示还有三十二秒时,斑马线的两端聚集了大量等待通行的路人。
十九秒时,已经有人在试图钻空子了,无奈过往的车辆实在犹如过江之鲫般让人难以插足。
三秒钟时,有个背着双肩包,手里拎着两个鼓啷啷的大环保袋的女孩最先抬腿向对面跑去。
其它行人跃跃欲试的东张西望着。
不远处有车队争分夺秒争先恐后的疾驰而来,眨眼间便近在咫尺。
又有两辆车驶过,被夹在斑马线中间的女孩再次抬脚......
“滴滴——”
刺耳而紧张的汽车鸣笛声由远及近,车子带起的气流将女孩白色的衬衣裙吹的飘动了起来,女孩惊恐的睁大了眼睛。一阵尖利的刹车声响起,女孩尖叫着摔在了地上,两个环保袋也落在了地上,里面一些散装的零食和水果滚了一地。
时间刚好压在最后一秒。
有惊无险......
女孩趴伏在地上的手指动了动,缓缓直起来上半身,看着与她近在咫尺的蓝色跑车的车头,闭眼长长出了一口气。
人群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马路宽阔,四辆颜色各异的跑车并排停在了斑马线前。
被水泄不通的人群堵在外围的过往车辆拼命的鸣笛警示,有值班的警察闻讯匆匆而来,不远处超大的屏幕上正在播放的新闻声,人群的吵嚷声,婴孩的啼哭声,年轻男女的欢笑声......
有目的停留的人,无目的停留的人,为时间而停的人,或者被时间停下的人。
绿灯还有五秒钟。
她拨开挤在她前面的人群,只身向马路对面走去。
女孩趴在地上,手忙脚乱的拾着散乱一地的零食。
脚尖踢到了一个红彤彤的苹果,她止住脚步,周围还有几个,犹豫片刻后,她蹲下身一一捡起,递还给了那女孩。女孩抬头看了她一眼,很轻声的说了一句:“谢谢。”
帮女孩收拾好地上零零碎碎的东西后,她俯身试图扶起女孩。女孩自己也在试图站起来,只是刚一动就皱眉又坐在了地上,用手揉着脚不好意思的对她说:“我......我的脚好像扭伤了。”
她蹲下身去,将被风吹乱的头发理在耳际,清了清沙哑的嗓子,“小妹妹是一个人出来的吗?”
“我......”
这时,停在她们面前的那辆蓝色跑车的车门缓缓打开了——
了解了大致情况后的警察,在不远处慢条斯理的疏散着人群。
女孩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话,抬头仰望。
漫天星光下,一个介于男孩和男人气质的男子从车上缓缓下来了。一个简单的下车动作,他做来却是异常的高蹈出尘,倜傥风流。很劲装的打扮,淡蓝色的T恤外搭了一件黑色皮衣外套,紧身的黑色裤子,同样一双黑色的马丁靴。一头看起来比羽毛还柔软的一丝不乱的碎剪乌发半起半伏随夜风拂动,比月色还皎白的肌肤似有淡淡的光在晕染,从气质到气息无一不彰显着精致和高贵。
最令在场的所有人也包括她震撼的,恐怕并不是这些。男子给人最深刻的记忆莫过于他无与伦比的比女子还要精致的容貌,在加上骨瓷般细腻白皙的肌肤,阴柔和似乎与生俱来的慵懒注定是他这一生的标签。
呵!是命中注定吧!最先相遇的是她和他。
男子踱步到她们面前看了看,然后蹲下身,看了看那女孩放在脚踝上的手,问:“扭伤呢?”
女孩咬唇点了点头。
比女孩大不了几岁的男子伸出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在她的脚踝处按了按,“好在没有肿起来,不是很严重。”
女孩仍是咬唇点了点头。
男子也跟着点了点头,盯着女孩的脸看了一会儿,轻佻的问:“你......语言障碍?”
女孩一下子红了脸,连忙摇了摇头。男子看了看女孩身旁那两大包零食,伸手翻了翻,啧啧了几声:“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能吃了。”
女孩再度羞红了脸。
绿灯也再度亮起,她站起身,拍了拍裙裾上的灰尘,举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