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车轿,斜倚临窗之处,一路行来,景色秀丽,只是唯独每处皆有的一角格格不入的景色令墨染讶异而悲愤。
从乡野到都城,无论是人烟稀少的荒村野店,废弃已久的柳堤河岸,而或是阡陌纵横的田间小路,更别提车水马龙的都城大道,处处皆贴有一类显眼的告示——寻人如下。
接着赫然便是墨染的画像。
安真是不惜代价啊,看来这付身体已经不能在人间呆下去了……。
墨染抬眼看向笑吟吟地望着她的安。目光相接,电闪雷鸣。
她扭过头去不看他,安也继续不言不语,保持绝对沉默。
或许这也可以理解为一种默认。
车行至都城,稍作歇息,安说要下车离去片刻。于是墨染在原地等待,他临走前还留下了众多侍卫,美其名曰护她安全,实则看守她。不过墨染倒不甚在意。没有人能挡住她,他也不行。
墨染随后便下了车,只是在周围走走,并未离去过远。
清闲的散步,虽无急切之意,但也不大自在,毕竟身后还有一大批人直直盯着。
城边的青草地郁郁葱葱,我漫步走去。
一朵花吸引了她的注意,独自开在青草地想必很是寂寞吧。
轻轻伸手,想要摘下。
另一只手却也从对面伸来。
两人同时摘下了同一朵花,不过倒像是大手握小手。
“安!”
我迅速抽回手,害怕冰寒之气冻伤凡人的躯体。花可以不在乎,我能够瞬间冰冻花朵,永远保留它绽放的样子,可人不一样。脆弱的凡人很容易死亡。
“小心!你不怕死么?!”
安却充耳不闻,依然手拿鲜花,波光点点的眸中却有着不一样的感情,“我不知道妖的情感是怎样的,我一直以为妖都是无情无义的。”
“呵,难道非也?”墨染轻笑,带笑的眉梢为她的倾城之姿更添了几分风采。
“你不一样,你是特别的。”对面的安柔声说道,声音轻微得仿佛会随风飞去,“我从未见过有妖会为雪的轻易消融而感伤,会因山林的美而流连,会为花朵的孤独而动容。”
安的目光汇聚在似有若无虚无缥缈的远方,“我七岁那年,母亲走了。”
他接着说下去,“母亲去世得很突然,据说便是被妖害死的。
那只妖没有感情,却异常强大,它吸取我母亲的精气,使我母亲力量枯竭而死。我一直很爱我母亲,我当时只怨我太弱小,太无用,不能保护最爱的母亲。之后我努力修炼,总算超过了常人些许,但在如您般强大的妖面前依然不堪一击。”
这一刻墨染才抬起眼来真正看这个凡人。
“或许你所认为的是正确的,大多数妖本无情感,也许我曾经也是其中一员,只是我记不清了。大概我是你少见的失去记忆的妖。害怕吗?安.”墨染道。
“不,虽然我的力量远远不如你,但在断桥时我便已认定你不会伤我。我知道您本是一只无拘无束的妖,只求在山野间尽情游玩。但为了这江山百姓,也为了青山绿水——美好的世外桃源安宁祥和,您能留下助我和我兄长一臂之力吗?有了您的相助,相信太平盛世一定计日可待。”安娓娓说道。
“恐怕不能,我需尽快寻找到我至关重要的记忆。在此之前必须万分谨慎,不得耽搁过久。”墨染不假思索地道。
安似乎有些预料之中的失望,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