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事定格下来,却是一块巴掌大小的石头,椭圆形状,深黑色,上面还零星粘着骨蛇的惨白色碎渣,看起来甚是瘆人。王筌和王蛮二人却是双目一亮,脸上现出惊喜之色。
“阴冥石!大哥,这是阴冥石!”王蛮首先兴奋的叫喊起来,身形一动就要起来,却扯动全身断骨,龇牙咧嘴一阵疼痛,不得不扶着墙壁低声吼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七品灵石!这一块小小石头,价值非凡,足以抵得上族中一年供奉!大哥,这一遭总算没有白走,不枉我们兄弟二人受此重创!”
洞窟阴湿黑暗,却并不影响修行之人视物。巨大的骨蛇断成两截,静静伏尸在洞窟转角处,蛇头连着颈部横陈在石壁下,巨口张开,锋利的毒牙狰狞异常,被咬断的深黑色蛇信斜插在蛇口之中,恶臭的涎液混杂着惨白色蛇血流逝一地。
黑暗中静坐的两人喘息间夹杂着血水,显然受伤非常严重。王筌体型修长,上身的虎皮袄甲已经破碎大半,胸口衣衫沾满鲜血,腰间原本挂着无鞘长刀的位置空留橙黄虎皮腰带,那长刀被骨蛇击落还掉在前面不远处没有取回,脸型偏方,棱廓分明,面上无须,两侧横七竖八擦着血痕,一双虎目凶光闪烁。
听得王蛮叫喊,王筌目光一动,缓缓起身,喝道:“莫急,待我取来一观!”
王筌用布条裹住胸部伤口,俯身捡起深黑色阴冥石,但觉触手冰凉,一股阴寒之气蓦然升腾,胸口鲜血受寒气影响迅速结痂。王筌一只手扯过身上断裂的布带,将阴冥石仔细擦拭干净。石上幽光在黑暗中一闪一闪,仿佛夜空模糊的星星,一股阴冷的神秘气息顺着手掌侵入王筌周身。王筌心神一震,只觉识海一阵翻腾,似乎开拓了少许,整个元魂受到莫名滋养,一下子神圆气足,精神振奋起来。
“好宝物!果然是天材地宝!”王筌一个激灵,下意识赞扬出声。
王筌回过神,迈步走到王蛮身前,递过阴冥石:“二弟,你也瞧瞧!”
王蛮神色激动,兴奋的接过来,才一握到手中,只觉一股凉意侵袭全身,虽然阴寒,却隐隐蕴藏滋养元魂功效,别有一番味道。
蓦地,黑暗中一道黑影掠过,直奔王蛮胸口。只听“嘭”一声闷响,匆忙之间,王蛮根本不及抵挡,被一掌印在胸口,一大口鲜血狂涌出嘴角,落在胡须衣服之间,身形被重掌击中,劲力未散,一股暗劲突然勃发,“碰”的一声将他轰在身后石壁上,撞得石壁裂开寸寸缝隙。
骨蛇已殁,正兴致勃勃查看阴冥石的王蛮完全料不到竟还有危险,本就重伤濒死的他受过这一掌两劲,五脏六腑尽数破碎,再无挽救可能。只是强烈的不甘心让他耗尽全身巫力支撑着最后短暂的时光,王蛮艰难的抬起头,双目圆睁,一脸惊怒交加,不敢置信。
“猛……虎……劲……为什……么?”王蛮死死瞧着脸色阴沉的王筌,口中拌着血液碎末,眼中透着绝望。
一掌双劲,暗劲潜藏,没错,这正是南离王氏的嫡传绝学《猛虎劲》。王筌重伤之下,也只能勉强使出两重猛虎劲,但要杀死濒死的王蛮,绰绰有余,一掌足矣。
“如此天地宝物,供奉主族,岂非可惜!我王筌天纵之资,若能独吞此宝,无论转手卖给蛮纹部落,还是自己修炼使用,必能使我从此踏上不一样的道路。”王筌一把抓过王蛮手中的阴冥石,目中凶光闪烁,声音低沉阴暗。
“为了宝物……独吞宝物……一块七品灵石,竟至于斯……”王蛮眼中忍不住流下泪水,兄弟反目,反手可杀,这还是兄弟吗……还是亲兄弟吗……
“没想到我王蛮一生磊落,却落得如此下场!呵呵……当真可笑!”
王筌袍袖一挥,喝道:“迂腐!若非你硬要磊落,事事不予合作,我又岂会杀你!这一块阴冥石不过是骨蛇宝藏的一部分,蛇性趋龙,擅藏宝物,我循着此洞追查,定能找到骨蛇宝藏,到时何愁大事不成!王氏一族在我王筌带领下,怎会偏安南离一隅。二弟,你若泉下有知,应当欣慰才是!”
王蛮听得心如死灰,凄然笑道:“大哥,你不曾问我,又怎知我不会帮你……”
“哈哈!”王筌忽然仰天一声长笑,“二弟,你以为这十年来暗中调查于我,大哥我难道不知么!那萧酒只是一个外人,你尚且耿耿于怀,何况面对如斯宝物!”
“萧酒!”王蛮渐渐涣散的眼神一震,缓缓再次凝聚,声音低沉沙哑,“原来是因为此事……”
石壁另一侧静静潜伏的萧南心神巨震,“萧酒”!这两字何等熟稔,除去萧南生父,南离部落还有何人姓萧名酒!
“莫非……莫非我父亲无故失踪,竟与王氏二人有关!”萧南心中一紧,双拳缓缓攒起。“若当真如此,此仇不共戴天!我萧南终有一日,定当偿还!”
王蛮猛然盯着站立的王筌,一字一句问道:“大哥,你我兄弟二人一向不分彼此,有饭同食,有衣同穿。那醉侠萧酒为人光明磊落,慷慨侠义,与我在太安国一起闯荡,同生共死,也是亲如手足。然而,十年前,萧酒来我王氏族中赴宴,其间言谈甚欢,却在归家不久无故失踪!而我当时,竟然罕见的大醉三日!大哥,我如今将死之际,你可能告知,告知兄弟我一声,为什么!?”
目光灼灼,摄人心神,王蛮说到后面已近嘶吼。
“为什么?王氏族宴,大醉三日,无故失踪……原来竟有此事……”墙壁后的萧南,蓦然抬起头,右手缓至腰间,紧紧握住剑柄。一股杀气,冷冽、细微,隐含冲天之势,敛而不发。
王筌被盯得心虚,不自觉踉跄后退几步,指着王蛮喝道:“你!你知道什么!哼!那萧酒身怀重宝,你莫非不知!你宿醉三日,确属我所为,只是你莫非不知,萧酒身怀重宝的消息,天下只有你二人知晓,萧酒自己定然不会泄露,那泄露消息的人,除了你还会有谁!?”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萧酒兄弟……没想到,竟是我害了你?”闻听十年前真相,王蛮双眼溢出泪水,面容灰沉,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十岁,一下子蜷缩在石壁下,精神涣散。
王筌瞧得畅快,感觉有了底气,上前两步,目露凶光,“那日我在酒中下了眠醉蛊,灌你喝下之后,你得意洋洋告知我,你们二人意外闯入太安国麒麟洞,巧获天下第一至宝。呵呵!天下第一至宝!宝物有德者居之,我有所图谋,有何不可!”
“大哥……我再问一句,萧酒失踪之后,其妻兰溪氏多次遇险,若非我暗中保护,只怕早已……这些事,是否也是你所为?”王蛮颤颤巍巍仰头质问王筌,语气含着浓浓的失望。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贫富同享,至亲兄弟的所作所为,深深的失望。
王筌浑然不觉,双手一负,理所当然道:“不错!当时我本想坐收渔翁之利,谁料萧酒身手了得,远超我预想,竟然杀出重围,逃进深山。当时去追杀的太安国武者,无一生还。我也因此丢失了萧酒的行踪,不得已之下,只好从兰溪氏身上寻找线索。难怪我派出的人全无建功,原来是你暗中保护。只可惜没过多久,兰溪氏竟然病逝,我也没有找到至宝下落。后来我多次潜入萧酒家中,几番搜寻,一无所得,可恨!”
说到此处,王筌忽然一摸虎皮腰带,语气森寒,“前日我潜入萧酒家中,一时不慎,竟然着了那小畜生的道,待我回到族中,定要你生不如死!”
“前日,竹屋刺客,灰袍遮面,原来是你……”洞窟中的萧南蓦然想起当日遇袭之事,那灰袍人物在家中翻找东西,后来躲在床底,用莫名物事挡住戮荒剑,逃走之时露出的腰间黄光,可不就是王筌常穿的虎皮腰带。
“陷害我父,暗害我娘,王筌,此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萧南无视王筌语气中的危险气息,紧紧握住戮荒剑,缓缓抽出裹布,眼中杀机密布。此时此地,王筌与骨蛇一场大战,身受重伤,即便两人修为相差极大,只要谋划得当,未必不能斩杀王筌。正是千载难逢,萧南复仇的最佳时机!
泪水滴落胡须,王蛮黯然的摇晃着脑袋,口中喃喃:“萧酒夫妇……是我对不起你们……都是我害了你们……”开口间,一口口鲜血喷出,染满衣衫,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际。
转而,似乎想起什么,忽而回光返照般,王蛮猛的窜出,抓住王筌的衣角,求道:“大哥,我害了萧酒夫妇,死不足惜……但请看在你我兄弟多年……看在往日情分,替我照顾我儿王石……如此,我死亦瞑目!”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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