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哪位?”
感觉被欺负的狗儿,对穿着绯袍的大官发出了不满的吼声。
“咳,赵大狗,此人乃是中军帐下诸槽参军使!”
狗儿撇撇嘴“参军咋啦?参军就能欺负人?参军就能抢夺俺的生意?参军就能……”
“赵大狗不得无礼!”
很有一股狗腿子潜力的军功官指着狗儿大声训斥一句,快步走过来压低声音道:“参军乃姓吴!”
“姓吴?”
狗儿一愣,扭头看看这大官,见他将近五十的年纪,扭着一张国字脸上正笑眯眯的盯着自己。
“咳,姓吴咋啦,小子还姓赵哩,不照样认真干活”狗儿懒散的拱拱手,再道:“既然参军也姓吴,那你可认识吴仲烈?”
吴参军嘿嘿笑道:“他是我侄子!”
“侄子?咦,那你可就是他伯父喽?”
吴参军笑眯眯的点点头。
狗儿撩起胸前衣襟,咕咚一声跪在地上,大礼参拜道:“小子乃是吴仲烈的铁兄弟,刚刚实在是失礼,给吴伯父赔罪!”
吴参军饶有兴趣的瞅着狗儿道:“某家怎么不晓得吴仲烈什么时候有了个铁兄弟?”
狗儿讪笑道:“是上次在张奇张统制的营帐中吃酒时说滴,嘿嘿嘿……”
“吆,连张统制都认识,怪不得你如此嚣张!连参军都不放在眼里!”
狗儿赶紧拱手赔罪。
“吴伯父,俺要是晓得咱们是一家人,哪里会如此鲁莽,请伯父饶恕则个。”
“哈哈哈,你小子倒是有趣,怪不得大帅经常与我们提起你来!行啦,莫在地上戳着啦,起来吧!”
狗儿满脸笑容的拱着手站了起来。
“吴伯父,不晓得您唤小子是有何事吗?”
“奥,被你小子打岔打的差点忘记,对了,某家听说你和那帮商人熟络的很?”
狗儿点点头回道:“其他商行还欠缺些,但利州西路商盟这支商行还是有几分面子哩!”
“利州西路商盟,哦,就是为大军捐赠了五万贯银钱的商行?”
“对的,对的”
狗儿笑的一脸灿烂。
“能给我西军捐助军银,说明他们也是支持我西军的”,吴参军捋着胡须摇头晃脑道:“小子,我这里有些差事,要寻一些大商号来做,嗯,既然你与这个商盟相熟,那就选他们了!你可晓得他们管事的在哪里?”
狗儿惊喜道:“自然晓得,走吴伯父,小子带你去,顺便再与您说说这利州商盟与咱们西军的渊源!”
站在一旁的军功官,瞅着狗儿领着吴参军欢天喜地的离去,这心里就是一阵佩服,怪不得人小小年纪就能博得大帅青睐,这脸皮的厚度,这拍马屁的功力,好吧,值得自己好好学习。
铁锅炖鲤鱼,撒上一把春天里才长出了的野葱苗,阶州的麻椒自然是不能少的,再配上去腥的苦苦菜和提味儿的野青姜,丢一把盐,小火慢炖两刻钟,一锅香气扑鼻的美食就算大功告成。
配上白米饭,一口气能吃上三大碗,若是再有口小酒喝,岂不是神仙般的好日子?
“唐老三,莫要在哪儿嘚吧嘚吧的说了,能弄来白米就已经把小爷的面子赊出去了,你还想喝小酒?撒泡尿照照你有那个脸么?”狗儿愤怒的指着蹲在地上剔牙的唐老三狠狠骂道。
“咦,发什么脾气,俺又没说让你去弄,真是小性脾气!”唐老三满不在乎的回道。
同样蹲在地上遛食的众人见俩人又吵起来了,赶紧出言劝道:“莫吵了莫吵了,好好的翁婿俩总是吵个什么!”
“我呸!”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这茬狗儿就怒火中烧“唐老三,你说说你,明明晓得你闺女屁股上没有二两肉,还硬塞给小爷我,要不是当时小爷受制于你,哪里能让你按着脑袋拜了堂,今天我告诉你们,这档子事儿小爷是不承认的,谁以后再提这回事儿,小爷就和他过不去!”
见狗儿说狠话,唐老三也怒了,“你以为爷爷愿意按着你拜堂?就你那瘦猴子一般的脸,还有小心眼的肠子,老汉才不舍得把俺闺女嫁给你哩!哼,你就是跪着求,爷爷也不同意!”
“咦,你个唐老三,说话忒的损人,你来说小爷哪里小心眼儿啦?”
说着话,俩人就指着对方互相咒骂起来,周围人连忙伸出手,隔开俩人,一堆人正在乱哄哄的闹呢,营房外一骑快马跑了过来。
“赵大狗,吴帅有令速速过去!”
中军帅帐,百十位文官武将济济一堂,狗儿到来时吴璘正在与诸人说话,看见狗儿进屋便招招手道:“来,狗儿到我这里来!”
狗儿一愣,本想找个僻静地猫着,他这么一叫看来是不成了,深吸一口气,便在众将官的注视中,慢慢挪到帅案跟前。
“大,吴大帅,您唤小子!”
吴璘点点头道:“你虽然年纪还小,但是此次为我西军立了诸多功劳,为你报功请官的折子我已经递去了朝廷,想必等不了几日,这回文就能下来,某家先在这里祝贺你了!”
这满屋的“红袍子”自己一个小指头尖大的低级小官,值当他在此说这句话?
心里疑惑,面上也不敢露出来,两手抱拳,身子趴地上先磕了一头道:“小子谢大帅关照之恩,要不是大帅您,小子哪里能有今天,正所谓‘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小子谢过恩帅!”
狗儿恭敬的爬在地上,耳朵转来转去,只听得周围将官嗡嗡嗡的一片议论声,虽然听不清说啥,但想必是在真诚的赞美自己吧!
“行啦行啦,你个滑头小儿,整天和那帮商人搅和在一起,无端端地学的这么油嘴滑舌,起来仔细听我说话。”
狗儿唱个诺,便起身束手立在一旁。
“某家问你,此战结束后,你想去做些什么?”
狗儿一愣,再瞅瞅四周,这种亲密话,不应该是在密室或者书房里说的么?这周围这么多人?好吧!大帅岂是常人能够猜想的,必然是有些别的用意。
“回大帅,小子乃我西军一小兵,生是西军人,死亦是我西军人,只要西军在,小子何去何从单凭大帅做主!”
“好!”
不等吴璘说话,周围一群将官纷纷出言赞道:“不亏是我西军人!”
“停停停!”吴璘无奈的揉着额头。
面前这小子,那是给点颜色就能开染房的性子,这不,正抱着拳头对着周围将官团团作揖,一边拱手还一边喊:“诸位都是小子的前辈,戎马倥偬终日,小子是敬佩不已,等大军班师之日,小子给诸位将军请酒,哈哈哈!”
“小子痛快,俺老王最喜欢这般痛快的人!”
“哈哈哈,小娃娃有闲暇时就来我军中耍子,让哥哥掂量掂量你酒量!”
“小娃娃,你可别上老李的当,这军中饮酒可是犯军法的事儿,还是来我营中,某家的厨子那可是炖着一手的好肉,保管你吃的迈不动腿!”
“那感情好,小子最爱吃肉了,哈哈哈,不晓得哥哥怎么称呼?”
……
“左右,把这扰乱公堂的小儿叉出去,打上八十军棍!”
铁青着脸的吴璘看着原本安静的帅帐,被狗儿三言两语搞成了江湖豪杰拜把子的结义堂,一时间怒火中烧。
帐下的亲兵听见大帅吩咐,抱拳回声诺,就要把狗儿叉出去。
八十军棍什么概念,骨头都要被打成渣,哪里敢让这俩亲兵把自己拖出去吃罚,干脆利落的跪在地上,鼻涕眼泪一大把的求道:“大帅啊,小子才十二岁,八十军棍哪里能吃的住打,求大帅先且寄下,等俺长大了,身上肉瓷实了再打也不迟。”
“你还晓得你才十二岁啊?口花花的比六十老学究也不差!”
“回大帅,小子没来军中前,也是教过几日书的,所以这口无遮拦便是那时候养成的习惯!”
“习惯?呵呵,在某家面前什么习惯也能给你治好,左右还再等什么?”
这恶毒的吴璘非得打自己八十军棍才痛快?
“大帅啊,小子知错了,权且放过小的这次,俺保证以后再也没大没小了!”
吴璘瞅一眼吓得哆哆嗦嗦的狗儿,鼻子一哼便挥挥手,来捉狗儿的俩亲卫弯腰行了礼就退了出去。
突然来这么一出,原本松散的帅帐又重新恢复到肃穆的气氛中。
“滚起来站后面去,某家还以为你经了杀阵性子能沉稳一些,没想到还是这么不着调的性子,原本想让你去诸军门下做个参赞,这么一看还得再观察些时日。”
参赞是什么东东,狗儿不晓得,就算是晓得,也不会有半点欣喜,自己的打算就是能平平安安的回到祐川,当不成衙役那就当逗鸟溜狗的员外老爷,嗯,到时候也像苏大胖子一样,娶上几十房小妾,生上百八十个娃子,这日子岂不比随时被金贼割去脑袋的军汉要好?哈哈哈……
砰!
刚站起来的身子,立刻又跪倒在地,抬头瞅瞅帅案后面吴璘,嗯,好一股杀气……
“左右给我重责十军棍,再扔进大牢里!”
“是,大帅!”
这一次,俩亲卫不给狗儿一点机会,直接架起狗儿大步流星的走出帐外,噼里啪啦一顿打,再睁眼已是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
“咳,哥哥,您不是在后军的牢狱吗?怎么在中军当起了差?”
孙蛮子瞅着狗儿嘿嘿笑道:“大军搬迁,大帅说没那么多时间建各军牢房,让诸军各执法营合并一处,这大牢也自然合到了一起。”
狗儿点点头,熟练的从钱袋里掏出二两银子道:“哥哥,照旧吧!”
孙蛮子点点头,便把狗儿领去了牢房。
庞大郎正在抠鼻子,一抬头看见狗儿便乐道:
“吆,老弟,又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