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小姐——老爷让你去书房一趟。”青苗喊了几声,急得上手推了一把,齐静言才回过神来,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回来好些天了,一直都没有什么真实感。
这种死了又活着的感觉,像是黄粱一梦,又像是实实在在发生过。
“小姐别发呆了,老爷叫你去书房一趟。”齐静言应道,应该是那件事有了音讯。
想当年妹妹齐巧容在学堂闯了祸,父亲将她送去,代为受过吃了不少苦头,左右苦头要她吃,不如及时止损,齐静言将五妹嚣张跋扈的作为透给了父亲,这不有结果了。
齐静言来到书房,一见赵姨娘那架势,抱着哭哭啼啼的齐巧容,本以为赵姨娘是要讨个公道,可谁料她痛痛快快的让出了学堂的名额,不过有个条件。
要她齐静言退了林家那门婚事,这是料定她不会退才这么说。
可笑……以前她不会,现在她巴不得早点退掉呢。
看着林府苍劲有力的大字,齐静言有些恍惚,那巍峨的大红门似是年久无人打理,漆面有些斑驳。原本家里来退亲,她是不用出面的,莫说还要碰上那人,她更是一百个不愿。
只是那油嘴的姨娘偏是哄了父亲,非要带她去,说见一见也好死心,免得怨恨家中。
十月的天,彻骨的寒,任她穿着素绒缎的棉袄,裹着软毛织锦的斗篷还是觉的冷,一想到要见那人,她就更冷了,从心底里发着怵,站在长廊下硬是寻了个去茅房的由头,远远的避开。
可就在转角的朱墙下,一头撞上了那人,林世珺像是早就等在那里似的。
那人还没长成,她熟悉的薄情模样,少年青涩的面庞瘦弱苍白中略显病态,身上洗得发白的青色单衣也不抵岁月的痕迹,低垂着眉眼,长满冻疮的手里握着一白瓷青花的小盒,这盒子她见过,是买给她润手的手脂,据说要一两银子。
她不知怎么,见他还是这少年样,竟没那么恨了,却也实打实的怵了。看他不知以后,仍是干净纯粹的模样,竟有些潸然,往后怕是与他再无交集了吧。
“怎么哭了?”
齐静言闻言一摸,竟是满脸的泪,当下慌了神,她是来退亲的,这个时候怎么能哭。
“你……我,没有…是风大……眯眼。”短短几字哽咽不成,不知心中为何如此酸楚,明明恨他不能,却也半分难怨眼前人。
林世珺打量了她几眼,看着掌心的中小瓷瓶,长呼一口气,他买的……还是“给你吧。”
齐静言吸了吸鼻子,看着瓷瓶兀的笑了,两个酒窝像是续了酒一样,甜的醉人:“我不要了,你留着自己用吧。”
“我的手糙惯了,用不了这些,你拿着。”一如当年的强硬,他一把塞到她手里。
她捏这盒子,抬头看向他的一瞬,就愣住了,笑也僵在脸上,她是被什么鬼迷心窍了,为什么看他冻的嘴青面白,就再也恨不起来呢,心中竟不愿这么离弃了他。
只是她也怕了,终究不得善终,她不想再赌了。
“还是还给你吧,今天我是来退婚的。”
他手中的瓷瓶当的一身掉落在地,一下将她搂在怀中,入鼻是一股清冷,冷的她直打颤:“可是你父亲又逼你了。”
“不是,这次我也是同意的。反正我笨手笨脚肯定照顾不好你,又逞强好斗怕是要日日与你怄气,不如你娶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吧。”
她说完便一横心推开了他,少年清冷的怀抱,没有一丝温度,却有着不尽的魔力,像是能给她上一世的不甘和怨恨都画上休止符,她真怕她又犯贱,贪恋那清冷。
只是还没走出三步,就被他扯着手腕,一个拉扯重摔在墙上,他整个人覆上来,不知他那瘦弱的身体哪来那么大的气力,将她手脚钉在墙上,动弹不得。
“怎么,这就等不及要退婚了?你才回来几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