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含笑环顾二人,柔声道:“嗯,你们都在就好啊,呵呵。”李元芳顿时拱手笑道:“大人,您还好罢?”狄仁杰点点头,眼波闪烁,绽出动人神采,拈须笑道:“难得睡个好觉,本阁此时唯感神清气爽,好的很,好的很啊。”李元芳点点头,转目望向卫凌虚,油然道:“昨日事发突然,情势可谓万分危急,幸好得族长大人仗义援手,我等方能脱离险地,劫后余生啊!”狄仁杰回头笑道:“是啊,先生高义,老朽自当铭记于心,但求涌泉之报。”卫凌虚登时漫摇羽扇,摆手道:“阁老,元芳兄,无须如此客套,能与诸位相识,实乃凌虚三生之幸也!”这时忽听卫盈儿一声娇哼,跺足道:“喂,你们这些大英雄、大男人说起话来没完没了,就当咱们小女子是不存在的吗?”
卫凌虚哈哈一笑,向着狄仁杰拱手叹道:“圣人有言,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盈儿这丫头自小给凌虚宠惯坏了,还望阁老莫要见笑才是。”狄仁杰立即摆手道:“盈儿姑娘性出烂漫,纯真善良,委实难得,委实难得啊,呵呵。”卫盈儿斜斜瞥了他二人一眼,顿时握紧如燕小手,曲鼻道:“天下唯猪头与男子难理也,如燕姐,咱且去看人驱鬼!”说着话急急扯动如燕钻入人群中去了。卫凌虚摇了摇头,苦笑道:“狄阁老,元芳兄,我等也过去凑个热闹罢。”眼见族长驾临,人群急急左右分开,让出通往广场中心的道路。狄仁杰垂首一张,就见整个广场皆以婴儿拳头般大小的鹅卵石铺成,而其中心地带则围砌出一幅形如鼓面、径达丈许的巨大图案。鼓面圆周复又间隔有秩地辐射出十二道太阳光芒,每道芒线都由一匹飞奔的野马直牵往广场各方而去,布局壮阔,构造雄浑,极震人心。
此时但听得几声鼓响,十数名精赤上身、头戴鬼面的披发怪客,纷纷闻鼓而动,齐齐挥舞手中桃木短剑,绕着那“太阳”图案徐徐摇摆起舞,且口中念念有词,不停高诵咒语,样貌诡异,着实可怖。卫凌虚从旁解说道:“夏至降临,阳气盛极而衰,此消彼长,阴邪日盛,因此按照本族的习俗,必要行此驱鬼祭祀大典,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狄仁杰点点头,拈须道:“是啊,天下太平,乐业安居,此实乃民心之所向,万世之祈祷也!”说话间,鼓声倏地转促,那些驱鬼的巫师亦即愈舞愈快,摇头晃脑,状若疯癫,口中咒语密若联珠,声震耳鼓,宛如洪钟巨鸣一般。只在下一瞬时,众巫师倏地齐齐五体投地,俯身拜倒,周遭鼓声立绝,整个广场鸦雀无声,死寂一片。狄仁杰不由一鄂,凝神向场中张去,这时忽见那“太阳”图案如漩涡般向外张开,便有丈高火焰猛地自地底腾出,直喷而上,越烧越旺,转瞬化为两丈高下的焰山火树,熊熊怒放,猎猎生风,好不骇人。
见此奇景,场上苗民立时齐齐跪倒,叩头不住,脸上全都现出略显狂热的虔诚之态。卫凌虚漫摇羽扇,眼光直直凝视烈焰火山,点头道:“神火一起,鬼邪驱尽,来日必将大好收成。”李元芳老脸绷紧,心头狂跳道:“卫兄,这、这难道就是来自于幽冥世界的魔火吗?”卫凌虚摇扇笑道:“赋曰‘火星莹于幽泉,高焰煽于天陲’,自然造化之神奇,莫过于此哉!”他摇摇头,抬手指向场外,笑道:“人生一世,难得糊涂,我等还是到外面说话罢。”三人徐徐踱出广场,狄仁杰回望一眼那“太阳”真火,面色凝重道:“本阁早听闻巴蜀之地多生火井,今日亲眼目睹,仍不禁心神震骇,敬畏莫名也。”
李元芳登时皱眉道:“火井?”狄仁杰点点头,转目望了眼卫凌虚,解说道:“不错,据本阁所知,邛州治所西南八十里处即有火井,当地土著言道,欲出其火必先要以家火投之,待须臾焰出,复以竹筒盛之,无灰无烬,以之煮井水一斛,即能得盐巴五斗,简直造化神奇,令人叹为观止。”李元芳摇摇头,转目直视井火,深深叹道:“若非亲眼目睹,卑职决计难以相信,世间竟会有这般的怪火存在。”卫凌虚摇扇笑道:“吐蕃黑油,巴蜀井火,固然看上去鬼神莫测,悚然惊心,然而在凌虚眼中,皆不过同那风雨雷电一般,无非只是自然造化的产物罢了。”他倏地摇头一笑,轻叹道:“莫笑世人无知,想来百千年后,一切自有定论罢。”狄仁杰点点头,抬眼深深凝望他道:“先生高瞻远瞩,见识超绝,本阁由衷心佩也!”卫凌虚急急摆手笑道:“见怪自然不怪,见多难免识广,阁老可委实折服煞凌虚了。”
这时就听场内一阵欢呼,显然驱鬼祭祀仪式已然圆满完成,那些遂得心愿的苗民登时四下散开,更有十数名貌美女子急急围拢过来,纷纷手捧竹篮,向他们殷勤献礼。狄仁杰拈须一张,但见竹篮内除却五谷杂粮外,多是些腌鱼、腌肉、腌笋子和腌蕨菜之类腌食,不由点头致谢,抬手推却道:“多谢诸位美意,这么多美味齐齐扑面而来,老朽一时难以受用啊,呵呵。”卫凌虚见状,顿将大手挥了一挥,那些苗女立即会意,急急挎了竹篮四下离去。狄仁杰点点头,含笑道:“民风淳朴如斯,真真教本阁大开眼界啊,呵呵。”卫凌虚微微一笑,摇扇道:“哦,狄阁老,依凌虚看,我等还是转回石屋再好好促膝长谈一翻罢。”狄仁杰转目看了眼李元芳,顿时点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先生请。”卫凌虚拱了拱手,就那般左手负后,右手漫摇羽扇,徐徐迈步向前踱去。
三人回到石屋,卫凌虚招呼二人在堂内坐定,这时忽听得脚步声响,却是那只给苗女卫盈儿唤作“小白”的猿猴,竟身着一袭儒装,学着人的模样手捧茶盘徐徐踱至主人跟前。卫凌虚哈哈一笑,抬手轻轻抚过它的头顶,柔声道:“嗯,月来不见,你这小厮果然又有精进,委实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说着话自猿猴掌中接过茶盘,点头命道:“好啦,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速速寻你的玩伴耍子去罢。”小白立即一声怪叫,抱拳向他拱了两拱,这才手足并用,飞快蹿出门去。
李元芳目送猿猴背影,不由摇头苦笑,转而向卫凌虚拱手叹道:“在下以前也曾见惯百戏杂耍,每每对那些伎者的驯兽方术赞不绝口……”他复又摇头一笑,由衷称颂道:“然而实不相瞒,今日一见这位猿兄的表现,心中顿生天高地阔、桑田沧海之慨啊!”卫凌虚漫摇羽扇,随手执壶细细斟得一盏茶水,静静答道:“世间万物皆有灵性,但若论起渊源来,在凌虚眼中,唯有这猿猴与我等世人最近。”他兀自一笑,双手捧杯送往狄仁杰,恭敬道:“狄阁老,请。”狄仁杰急忙接过茶盏,柔声谢道:“有劳族长大人。”卫凌虚摇摇头,转而为李元芳也斟了一盏,这方开口笑道:“凌虚早有耳闻,此蒙顶石花乃阁老素来所爱,今日既来巡狩巴蜀,凌虚自当略尽些地主之谊了。”
狄仁杰将茶水细细舀了两舀,捧盏轻轻一啜,不由颔首而笑,赞道:“蒙顶石花发,越瓯荷叶空。这蒙顶茶配上荷叶杯,委实相辅相成,相得益彰,凌虚你果然是雅致之人。”卫凌虚摇扇笑道:“世人饮茶皆爱邢白,而凌虚却独独钟情于这越青,每每以之品茗,都觉心旷神怡,淡然静笃,便有如老僧禅定一般,着实妙不可言。”狄仁杰点点头,复又捧盏啜了一啜,油然应道:“正所谓‘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这品茶一道,最重心境,但求心神愉悦,物我两忘,至于茶之品性倒也在其次了。”
李元芳依足狄仁杰的模样,捧杯细细啜下小半盏茶水,抬眼笑道:“大人,卫兄,在下虽粗人一名,但亦曾听那些个雅士赋诗道‘越碗初盛蜀茗新,轻旋薄冰抹绿云’,今日承蒙卫兄招待,终解个中滋味啊,呵呵。”卫凌虚笑而不答,自顾漫舀茶水,倏地开口叹道:“二位大人且看这盏里的汤花,萦回浮荡,无着无落,却又多么像那天上的浮云、池畔的青萍一般,漂泊无定,身不由己……”李元芳忽见他一改先前惯以为之的潇洒情态,反而现出世态沧桑的况味,登时呆了一呆,转目望向狄仁杰。狄仁杰一对慧眸眨也不眨、水波不兴地静静凝看前方,柔声道:“凌虚啊,看来我等此次巴蜀之行的目的,你定是悉数洞明了?”卫凌虚将头缓缓点了两点,只在下一瞬顿又恢复往日洒脱,双手捧杯高高举起,朗然道:“凌虚唯盼阁老明察秋毫、探清真相,以正我族之名!”
狄仁杰眼中绽出狡黠光芒,拈须笑道:“自古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本阁今趟代天巡狩,黜置益州,定会拨乱反正,查察一切。”卫凌虚静静与他对视片刻,这才放下茶盏,拱手笑道:“既然如此,凌虚不才,愿为阁老效犬马之劳!”狄仁杰登时现出满心受用的欢喜摸样,急急拱手谢道:“老朽又岂敢劳动族长大人那,哈哈。”卫凌虚忙将羽扇摇了几摇,朗声应道:“此事关乎全族生死,怎教凌虚不效死命!”狄仁杰摆了摆手,目光如水直照他眼底去,徐徐说道:“好吧,那就请凌虚你道明一切罢。”
卫凌虚登时一怔,眼珠直盯对方,旋即心头大动,恍然道:“阁老,您指的是……苗变一事么?!”狄仁杰细细打量他几眼,意味深长道:“是啊,凌虚,这蜀州一地的苗变,旷日持久,早已震动圣听,是以才有本阁今趟之行啊!”卫凌虚点点头,叹道:“关于此事,凌虚确知一二。”李元芳从旁皱眉道:“是啊,卫兄,在下来此之前,于神都便早有听闻,天下苗民,自古分作黑白二家,只不知年来屡生叛乱者,究竟是哪一家?”卫凌虚顿时凝眉瞥他一眼,面上带些尴尬道:“元芳兄,想必这一路走来,你自已久经耳濡目染,又何须有此一问呢?”狄仁杰立即拈须大笑,从中打圆场道:“哦,元芳啊,事情显然全都明摆着,只从凌虚他仗义援手,救我等脱离险境这件一事上看,便完全可以推定,近来犯上生乱者必属白苗一族无疑了。”
卫凌虚顿露出云开见日、天下光明般的动容情态,急急拱手叫道:“阁老英明,阁老英明,听得阁老此言,我黑苗一族安生矣!”狄仁杰摆摆手,转而正容道:“凌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望你细细对本阁讲来。”卫凌虚叹了一叹,随手为李元芳斟满茶水,这才娓娓说道:“若要穷究此事,只怕还要追根溯源,从我黑白两族苗人的祖先讲起。”狄仁杰登时讶然道:“此时竟同贵族的起源相干吗?”卫凌虚漫摇羽扇,点头道:“是啊,狄阁老,此事确属一言难尽。”他举杯饮尽茶水,苦笑道:“想必阁老定是听过舜王迁三苗于三危的传说罢?”
狄仁杰略一沉吟,顿时颔首应道:“不错,关于尧舜流共工、放欢兜、迁三苗的远古传说,史书上的种种记载早已遍传古今。”他倏地深深一吸,猝然问道:“怎么,贵族的先祖竟是三苗中的一支!”卫凌虚点头道:“根据我族耆老历代相传,事实情形大抵正是如此。”他笑了笑,续又说道:“想来恰是因为我族的先人被舜王流放三危,是以历代族人皆以‘卫’姓自居。”狄仁杰面容肃整地点点头,口中不住低低念诵着“卫”字,终是眼光绽亮,恍然应道:“三危,三危,果然是这样,果然是这样。”李元芳从旁说道:“大人,关于舜王流放三苗的传说,卑职也曾听闻。”他蹙了蹙眉,接续道:“据卑职所知,这三苗部族乃是东夷九黎部落中的一支,全都听从魔神蚩尤的号令,因为在同我华夏先民争夺天下的过程中失败,所以才被舜王流放蛮荒,是这样吗?”
狄仁杰点点头,转而向卫凌虚问道:“哦,凌虚啊,如此说来,难道蜀州境内近来的苗乱,竟关联到数千年前远古时代的苗汉之争吗?”卫凌虚摇头道:“阁老您只说中了一半。”狄仁杰顿时愕然道:“本阁只说中了一半?”他眼光凝视对方,立即追问道:“凌虚,事实的真相究竟如何?”卫凌虚笑了笑,提起茶壶给狄仁杰斟了茶水,这才徐徐应道:“阁老您有所不知,事实的情形是,黑白两苗从源头上说,根本就不是同一祖宗。”
狄仁杰手拈胡须,一脸惊讶道:“怎么,黑苗、白苗,同为苗裔,竟不是同宗同祖的?”卫凌虚摇扇道:“回阁老,正如凌虚适才所言,我黑苗一族发源自远古时代的三苗部落,而白苗则是……”他忽地停口不说,脸上现出些许尴尬,显得欲言又止,怪异之极。狄仁杰直直盯他半晌,蹙眉道:“凌虚,你究竟想说什么?”卫凌虚抬眼环视二人,这才苦笑道:“禀阁老,并非凌虚故弄玄虚,只因……只因个中一切皆系故老相传,世人绝难辨别真伪,是以凌虚才不敢捕风捉影,在阁老面前信口雌黄。”狄仁杰登时摆手道:“哦,凌虚,你大可不必有此顾虑,顶不济仍可充作谈资,以佐我等茶味啊,呵呵。”他转头望向李元芳,笑问道:“元芳,你说是吗?”李元芳举杯将茶水一饮而尽,抬手抹唇道:“大人,卑职打小便最听人讲故事。”他转脸向卫凌虚笑道:“实不相瞒,在下这心里可是给卫兄的话头,勾得痒得很那!”
卫凌虚摇扇大笑,点头道:“好吧,好吧,既然阁老和元芳兄不嫌聒噪,那凌虚就主随客便,学一回说书先生罢。”他举杯啜了口茶水,娓娓讲道:“据我族的耆老描述,白苗一族的远古先人,原本是由昆仑沙海迁徙而来。”狄仁杰顿时心头一震,眼光急急巡过李元芳,讶然道:“你说的是昆仑沙海!”李元芳亦自震动不小,皱眉道:“大人,难道竟会是那些玄都遗民?”狄仁杰摇摇头,自顾叹道:“看来事情远比我等的想象要复杂的多啊。”他转目间但见卫凌虚正兀自漫摇羽扇,含笑打量他二人,不由现出些尴尬神态,老脸涨红道:“哦,凌虚啊,真是不好意思,没来由将你的话打断。”他笑了笑,柔声道:“好啦,你接着说。”
卫凌虚颔首一笑,语声平静道:“不怕阁老见笑,凌虚自小便对天上地下,自然万物充满好奇,特别是对同为苗裔一支的白苗族兴趣颇浓。”他轻轻啜了啜茶水,笑道:“经过凌虚这些年的不断求索,终对他白苗族的来龙去脉有所了解。”狄仁杰拈须笑道:“嗯,大家同属苗裔,理应同气连枝,彼此照应,也真难得凌虚你这片苦心了。”卫凌虚笑了笑,不置可否道:“正如适才元芳兄所言,据凌虚所知,白苗的祖先极有可能来自于昆仑女王西王母的部族。”他略作沉吟,复又续道:“也许是奉了女王的命令,又或是为女王所放逐,这些沙海移民辗转迁来华夏,并同我族的先人一道,加入了战神蚩尤的部族联盟,与轩辕黄帝逐鹿天下。”他倏地低低一叹,苦笑道:“然而自古成王败寇,后来的结局,历史早有公论……”他仰面灌尽茶水,点头道:“至于那些沙海移民的后裔,经凌虚遍搜古籍,大抵可以推断,应该仍旧定居于中原大地,或许就是史籍中所载的玄都部族罢。”
狄仁杰一脸凝重地静静听他述完,这才缓缓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倏地转眼凝向卫凌虚,讶然道:“然而这些所谓沙海移民,又或可称其为玄都遗民的白苗先祖,又跟当下的叛乱有何干系?”卫凌虚置下茶盏,摇扇道:“狄阁老,正所谓人各有志,物承天性,就拿我黑苗一族来说,便世代仰慕中原文化,心中绝不存什么苗汉之别,只想同天下融为一家,和睦共生,安居乐业。”狄仁杰顿时双掌互击,由衷赞道:“好啊,好一句和睦共生,安居乐业!”他面色一正,向着卫凌虚抱拳深深一拱,点头道:“凌虚,你身为一族之长,竟能秉持如此胸襟,便委实当得起本阁诚心一拜啊!”
卫凌虚慌忙起身,摆手推却道:“阁老,使不得,使不得啊!”他急急抱拳拱手,深深一躬道:“狄阁老,凌虚但请您大浪淘沙,澄清海内,以证我族上下拳拳之心,保我族远离战乱,乐业安居啊!”狄仁杰立即摇头而笑,伸手将他扶起,油然道:“好啦,凌虚,本阁在此向你保证,定会查明一切,妥善处理好这场争端的。”李元芳亦从旁笑道:“是啊,卫兄,你尽管将一颗善心放回肚内,我家大人他向来心系苍生,绝对不会教卫兄失望的。”卫凌虚听得点头连连,急忙抬手招呼二人坐定,拱手谢道:“凌虚早已听闻我大周国老,素来即有那‘海内遗珠’之名,向来心向往之,今日总算遂得心愿啊,呵呵。”狄仁杰登时摆手笑道:“好啦,就别再给老朽戴这高帽了,凌虚,还是恢复你说书人的身份,继续向本阁兜售你那些动人的故事罢!”卫凌虚听得哈哈一笑,当下拱手应道:“阁老吩咐,凌虚敢不领命!”他摇动羽扇,正欲漫转话锋,忽听得堂外一声娇笑,有人拍掌叫道:“哼,男人果然都是聪明鬼,抛开人家不管自顾躲清闲,如燕姐,你说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