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哈哈笑了起来,叶筱熙也禁不住笑了起来,只是却不曾看到身旁李落眼中的落寞神色。
黄顺看了中年汉子一眼,小心翼翼的说道:“大当家的,今年怎么算?还是和往年一样,药材、衣物、粮食和酒水盐料分开么?估摸着还能剩下数万两银子,要分给周围百姓么?”
叶诗瑶正要说话,石昭突然咳嗽一声,叶诗瑶醒觉过来,看了李落一眼,合声道:“这个一会再说,还有一事,诸位,这位是李公子,我们从山下请来的先生,给寨子里的孩子教书识字。”
话音刚落,早先下山的几人还好些,左侧几人交头接耳起来,李落听得分明,不是怀疑李落心怀不轨,便是在说李落是否可教的了书。
叶诗瑶长身而起,向着李落遥遥一礼道:“李公子,既然入我山寨,就算是自己人了,世人多说我们是法外之辈,公子怎么看,也由得公子。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公子若是尽心教导我寨中幼童读书识字,我自然不会亏待于你,不过倘若别有用心,那就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李落回了一礼,淡然一笑,并不曾有恼怒之意。
叶诗瑶顿了一顿,指着座中诸人一一说道:“这几位李公子先前已经见过了,这是我寨中二当家韩清海,三当家黄顺,四当家温酌,五当家赵大牛。”
话音落罢,黄顺向着李落拱手一礼,颇有几分亲近之意,赵大牛嘿嘿一笑,扬了扬手,不甚为意,温酌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唤作韩清海的中年汉子一动不动,便是看李落一眼也似不愿一般。
李落展颜一笑,抱拳一礼,脸上神色分毫不变,不过这韩清海虽似不将李落放在心上,内力却隐隐约约布在李落周身左近,若以武功而论,怕是只在石昭和叶诗瑶之下,远胜山寨之中其他几个当家。
叶诗瑶接道:“他两人你已经见过了,石昭石少侠和我妹妹叶筱熙。”
石昭转头望着李落,粗豪一笑道:“李公子,寨中子弟还要你多多操劳啊。”
李落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身旁叶筱熙颇是高兴的说道:“李公子,以后你就是村子里的先生了,要是有什么事告诉筱熙一声,我也能给公子分担些。”
李落道了声谢,面容平平淡淡,既未惊惧,也未欣喜,随遇而安之中却又不愿与众人相交过密,反倒显了几分书生气来,消了众人几分疑虑。
叶诗瑶转向左首几人,和声说道:“这几位是我山寨中的长辈,老寨主在时就守着这里,德高望重,公子可要记住了。”
李落举目望去,最先说话的双鬓斑白的老者唤作叶伯,只是名字叫什么叶诗瑶并未言明。
依此而下,神色肃然,双目炯炯有神的老者名为温行良,寨中诸人多是唤作温伯。
其侧老者面容和蔼,总在嘴边挂着一丝笑意,蓄着山羊胡,甚是有几分顽童之感,唤作叶竹山。
最后一个老者脸色黝黑,脸上皱纹纵横,似是比别人都要老上几岁,满脸的辛苦,只是双目开阖之间却别有一番精芒,李落暗自揣测,多是山寨之中的智囊,唤作韩恭。
李落亦不倨傲,一一见礼,座中老者见李落虽话语不多,神情孤单,但还算知礼,随即消了几分敌意,神色稍缓,也都抬手回了一礼。
韩恭沙哑问道:“李公子怎么称呼?哪里人氏?”
李落轻轻吐了一口气,道:“我姓李,双字玄楼,现居沙湖州连云府,早年出身大甘卓城,十余岁时跟随族中叔伯迁至沙湖州,如今回去卓城应试,考取功名。”
“功名?”温酌耻笑一声,“现在大甘的功名岂是你这样的穷酸书生能考得上的,家中没有万两银钱,我看你还是消了这个念头为好,身无余财,只有几本破书,哼,就算到了卓城,过不了几日怕是就要露宿街头。”
李落淡然一笑,回道:“读书人自当以书安身立命,就算取不得功名,总是要试过才知。”
温酌讥笑一声,不再接话,座中几人除了叶诗瑶寥寥数人外,都是面露轻视之意,不想李落迂腐至此,竟然还抱着这样的念头。
韩恭双目一展,缓缓说道:“真是巧了,公子居于沙湖连云府,老夫也是沙湖州人氏,故里毗邻便是连云府,更巧的是我们这处山寨就叫连云寨,公子看来注定该来这里。”
李落轻轻一笑,似是没有瞧见黄顺和温酌眼中闪过的讶色,含笑望着韩恭,叶诗瑶几人颇是玩味的打量着李落,座中几人除了叶筱熙和赵大牛不明所以外,余下众人心中微微提了起来。
果然,韩恭语罢,便问起了沙湖和连云府的风土人情,李落对答如流。
韩恭言语之中虚虚实实,不过皆被李落道破,反是说了些便是韩恭和座中诸人都不曾听闻的奇异风俗,让众人大开眼界,连连点头,对李落出身又再信了几分。
终了便是韩恭也是无话可问,随即问了李落居于何处,李落坦然应答,随意找了处当年在双峰营附近知晓的村落告知众人,倒也不怕山寨之中有人前去探查。
山寨之中不似牧天狼军中有传信之术,一去一回,少说也要数月时光,到了那时,恐怕这山寨该是另一番光景了。
韩恭话锋一转,又问起李落随身带着的几本书来,上山之前,李落行囊已被山贼翻了好几遍,好在医书李落早已贴身暗藏,没有被山贼搜出来,只有几本山野异志留在外面。
山贼大多不识得几个字,也看不明白书上写的是什么,一并带了上来,交给寨中几个识字之人。
韩恭取出其中一本,翻了几页,淡淡说道:“这几本书看着也不是赶考该用的书,李公子怎会把这些书带在身上?”
李落看了看韩恭手中的书册,面容转淡道:“书者,记事,明理,传道,仅此而已,我所习书卷,不止明理传道,自然不能少了记事之册,韩先生手中这一本,记载了我大甘境内多数河流和湖泊,起源何处,径流的州府,旱涝季节,关乎国计民生,为何不是科考当用之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