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止住争论,纷纷起身,看着羯可天一行,迟立将地上的物件收起来,却是一张地图。
倪青微微做了一个请势,领着羯可天众人走到李落近前。李落踏前几步,走到羯可天身前,和声问道:“王爷,清早来见,不知所为何事?”
羯可天急忙跪倒行礼道:“大将军,西戎已是大甘属国,还请直呼可天名字,可天万万可再当不起王爷这个称呼。”身后皇族中人亦跪倒拜礼,高呼大将军。
李落扶起羯可天,示意众人起身,和颜道:“王爷不必如此,西戎仍在,不论今后如何,你还是西戎贤王,朔夕大乱,王爷更该担当起来,与城中军民共度难关。”
羯可天一呆,似有些颇不明所以,李落一笑道:“你我沙场相争,有胜有败,但西戎百姓却是无辜,还望王爷体恤朔夕城民,李落多言,既然你我已属盟国,以后还请王爷莫要轻言战事,若不然你我只能再战沙场了。”
羯可天一震,急急接道:“不会,不会,可天谨记大将军今日之言,我西戎今后绝不和大甘再起战事,愿同贵国接百年之好。”
李落哈哈一笑道:“以后的事你我都难预料,不过倘若真有这一天,李落别无所求,只愿王爷三思而行。”
羯可天微微有些狐疑,不过还是恭敬应下,身后西戎众人也不知李落话中何意,只以为李落是试探羯可天归降之心。李落看罢,一笑置之,望着羯可天道:“王爷,此次来见,不知有什么事?”
“大将军,朔夕山野之地,不比大甘天府之国,可天生恐怠慢大将军和诸位将军,昨夜与族中长辈商议,西戎身受大将军厚恩,无以为报,今日特遣族中子女前来侍奉诸位将军,略表心意,还请大将军莫要怪罪。”
李落暗叹一口气,方才望见西戎众人,李落便知所为何事,除羯可天外,只有三两长者随行而来,余下数十人尽是女眷,容姿姣好,身着薄缕。
昨夜秋雨刚落,天气渐寒,李落几人身负武功,不觉得如何,这些女子寒气侵体,却都微微有些发抖,只是不知是秋意多些,还是惊惧多些。
李落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众将,众人一时百感交集,心绪复杂难明,李落轻轻笑道:“王爷,我等行伍之人,从军在外,没有那么娇贵,也不惯有人侍奉,王爷好意心领了,若没有别的事,还请诸位回去歇息吧。”
羯可天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应答,身后一年长者微微上前一步,深深一礼道:“大将军,这是王上的一片心意,没有别的意思,朔夕地处边陲,不能和大甘相提并论,不过这些都是我朔夕宫中最是善解人意的侍女,要是大将军不嫌粗鄙,还望笑纳。”
“侍女?”李落扫了一眼,淡然回道:“如此仪态,若只是侍女,你朔夕宫中果然是人间仙境。”
长者又再一礼道:“大将军明察秋毫,有几人是宫中之人,这样才能配得上大将军尊贵身份。”
眼前众人,在朔夕宫中不乏身份尊贵之人,数日之前大多也是锦衣玉食,呼风唤雨之属,如今却与当日城中行市所见一般,在大甘将士面前瑟瑟发抖,惊恐不已,犹有几名女子在西戎长者说完之后苦苦忍住眼中泪水,一如无根残叶。
李落黯然无语,若有一日卓城城破,敛玉,自己敬重的兰妃,再或是那株海棠树下的孤单身影会否也落得这般下场。
李落怅然,良久也没有应声,西戎众人也不知李落在想什么,静悄悄的呆立当场。羯可天和方才出言的长者对视一眼,长者面显忧色,羯可天更是忐忑不安。
云无雁低声唤道:“大将军。”
李落回过神来,略有些倦意道:“都回去吧。”
“这?”羯可天一脸难色道。
“还有事?”李落漠然望着羯可天问道。
羯可天抬头看了李落一眼,只见李落双眼清清冷冷,瞧不出半点心思,羯可天周身一寒,心中狂跳不已,猛吸了一口气,低下头回道:“大将军,王兄命可天连夜备了些贡品,一定请大将军收下,转交大甘圣上,以示西戎臣服之心。”
李落哦了一声,云无雁低声传音道:“大将军,这里人多眼杂,传回卓城对大将军不利。”
李落微一沉吟,缓声说道:“入殿。”说完转身向侧殿走去,微微一顿,道:“你们都进来。”
这一处偏殿尚且完好,幸免于战火波及,李落入殿之后也未就坐,站在殿中,沈向东和云无雁几将分列左右站定,看着羯可天和西戎皇室众人。
羯可天不待李落出言,便躬身行礼道:“大将军,西戎上下都愿归降大甘,绝无二心,每年年关之前送上贡品……”说完微微一顿,惴惴不安的看了李落一眼,道:“贡品礼单早先已派人交给大将军,不知道大将军有无收到?可否满意?”
李落淡淡应了一声,略略沉吟,道:“见到了,只是……”
羯可天见李落踌躇,以为嫌弃贡品之数,急急接道:“大将军,若是少了,可天还可再加上一些。”
李落惊疑的看着羯可天,讶声说道:“少?贡品之丰,就是天南诸地也相形见绌,不过如今西戎战事刚罢,你们能拿的出来这么多财物么?”
羯可天一滞,微显颓然道:“可天谢过大将军挂怀,只要能让贵国圣上相信我西戎归降之意,就是吃糠咽菜也要凑齐贡品,请大将军放心。”
李落长叹一口气道:“好了,不必多言。”说完和沈向东与云无雁低声私语几句,西戎众人惶恐不安的看着李落几人,现今境地,就是将当日礼单上的贡品凑足,都已万难,倘若真要再加,恐怕就不止是要吃糠咽菜了。
李落转头望着羯可天,缓声说道:“王爷。”
“臣在。”羯可天慌忙径自称臣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