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VIP病房里。
床边的仪器发出单调而有序的“滴滴”声。
汝瑶坐在椅子上,室内光线不足,她望着床上的男人冷峻而完美的轮廓,剑眉无意识地蹙着,挺直的鼻梁,丰美的双唇,苍白的脸色无法掩盖他冷冽的气质。
原来以为将自己藏在躯壳的深处,就可以不再面对这个男人,不再面对他强势的占有,也便不会迷茫,甚至就可以阻隔寒透身心的绝望。
她一切努力佯装的漠然,却在乔亦飞为她挡下了那一枪之后彻底的被瓦解了。
她的眼神移到病床旁边的桌子上,一颗沾满他血迹的弹头,几个小时之前从他身体里取出来的弹头,触及那片殷红,她的心不由得一窒。
医生说,那颗子弹如若再往上偏一些,他的性命恐怕多一分危险。
如果不是乔亦飞推开了她,那么现在这颗沾满血迹的子弹进入的便是她的心脏。
一想到这里,汝瑶揪心的又凝视着昏迷中的他,内心五味杂陈,不知如何言表歉意。
她要怎么面对他?!
在枪击发生之前,他告诉她,这一生她不可能逃离他。
我生,你自然也生。
我死,你只能被毁灭。
这句话一直在她脑海里回荡着,纠缠着她整副心神。这就是他对她的感情吗?不惜一切代价,只要把她留在身边,生死由他主宰,甚至连灵魂也是?!
她还有重来的机会吗?不,没有了,没有了!
还有乔亦飞讲的那个故事,那个阴冷到让任何人绝望的故事,他是主角,他操控了故事的结尾。
他为什么要告诉她?或者,她能从这个故事里找到他对她几乎病态的执着的原因……他厌恶安静,厌恶安静带来的空虚和寂寞,所以他选择她。
他是一个没有心的人。他不过需要一个人来陪他度过漫长而无趣的时光,仅此而已,他根本不需要感情。
这么臆想,汝瑶的心沉了下去,仿佛没有了底。
她感到莫名的恐惧,努力想要挣脱乔亦飞给予她所不愿接受的东西,却在无力之间、越陷越深。
乔亦飞忽然眉心蹙得很紧,天庭稍稍沁出一层薄薄的汗珠。
可能是麻醉药的药效过去了。她连忙拿起一旁的毛巾,覆上他饱满的额头,轻轻拭去那些汗珠。
他注视着心事重重、有些恍惚的汝瑶,乔亦飞随手抬起,蒙住她那双紧闭的眼睛。
汝瑶反应不过来,吓了一跳。触及他的眼神,由于受伤而有些黯淡,却还是那么侵略十足,不失凌厉。
她回过神来,目光一触,连忙收回手,可乔亦飞却将她的手握得很紧,她挣脱不开,只能眼睁睁任由其摆弄。他下移到唇边,轻轻地摩挲,这种亲密让她心里产生奇怪的感觉。
乔亦飞兀自全身发冷,异常疲惫。她手的温度使他留恋不已,一如印象中的光滑细嫩,让他着迷、沉醉。
“你有没有受伤?”他开口后,声音沙哑,不像平日那般富有迷人的磁性。
汝瑶沉默许久,回应他:“……我没事,那个、谢谢你!”
听到她的声音让他的心浮起些许悸动,至少这一刻她主动开口跟他说话了。
他想挪动身体坐直,可腹部的伤口还未愈合,麻刺的痛楚让他低咒了一声。
见状,汝瑶连忙起身,扶着他的胳膊,往他身后放了两个厚厚的枕头。
谁知,乔亦飞反手一捞,将她拉入怀中。
“你干嘛?”她说
“很显然,我想吻你。”他说
下一刻,他霸道双唇便淹没了她的气息,这个吻夹杂着痛楚的渴望,那么急切、那么贪婪,他肆虐的吻夺走了她仅剩的一点思考能力。
不知过了多久,他恋恋不舍地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额抵着她,两个人都在微微喘息着,他挑起她的下巴,深深注视着一脸复杂的汝瑶,声音里夹杂了一丝暗哑:“不要离开我,瑶瑶。”
二人呆呆对望,汝瑶没说话,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回答。因为她知道,乔亦飞不会允许她说出他不想要的答案。既然如此,说了又有什么用。
空气里只剩下渐渐平息下来的呼吸,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问:“现在几点?”
汝瑶扫了一眼墙上的壁钟,说:“九点多钟,怎么了?”
今天他们在普罗旺斯庄园遭遇袭击,乔亦飞为了救她中枪之后,法国警方很快就收到消息赶了过来。那些袭击者趁乱溜了,他们随行中的保镖一个叫黎江的指挥着其他人将受伤的乔亦飞和汝瑶带到这家高档私立医院。一到医院,黎江便与院长开始交涉,看起来他们早已熟知,想必这家医院也是乔亦飞名下的产业,医院马上组织了外科精英为乔亦飞动手术,足足花了六个小时才完成手术。
“黎江呢?”
“他在外头。”
乔亦飞眼底一沉,沉着冷酷道:“叫他进来,我有话要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