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锋的冷箭吓坏了岑禾,救了沈骏,却也激怒了魏军战将,霎时间,副将冯山、解勇愤怒大吼,领着同样愤怒的士兵发起猛冲。
董策见状一声暴喝,亲自上阵,身先士卒,手持象鼻古月刀领着战将精兵轰然迎战。
霎时间,城下两军相撞,刀光剑影,杀喊震天,岑禾吃了一记冷箭,跑了沈骏,怒火冲冠,宣花板斧舞的如同飓风,杀得朝廷士卒血肉横飞,但真是擦着便死,碰着便伤,凶猛无比。
“敌将休狂!”
北屈杨莽怒催坐下黄骠马,提着亮银独龙戟,咆哮而出,声如雷阵,好似猛虎下山,咆哮如雷,迎面将一个个魏军士卒杀得七零八落,更杀得岑禾心惊肉跳。
“杀!”
两军混战,尘土飞扬,人吼马啸,吴锋挥舞水火夺魂枪,一击杀死副将解勇,董策三刀斩了副将冯山,岑禾见状大惊失色,奋力一斧子击退杨莽,带着残兵冲出包围,逃回城中。
董策见状豪气顿生,带着精骑追杀岑禾,一直到关下,才被魏军的箭雨逼退。
一战小胜,董策麾下士气高昂,待到赵广领着大军前来,立刻献上解勇、冯山二将首级,喜得赵广眉开眼笑,当下便传令三军趁势攻城。
随即战鼓锤得轰隆如雷响,赵广麾下的大军潮水般扛着云梯开始强势攻城。
“放箭!”
城墙上汪昭手持长剑,一声令下,先是箭雨,随后便是飞石,正在冲锋的朝廷兵士一片片的中箭倒地,飞石砸的士卒头破血流,不过在赵广的命令鼓舞下,无论是箭雨还是飞石都没有阻止朝廷士卒的前进脚步。
步卒举着盾牌,顶在头上冒着箭雨大吼前进,军阵中的强弓手仰头射击,抛石车一步步的推进,随后在各部统领的呼喝下抛出一块块脸盆大小的飞石。
一时间,朝廷士卒的强悍攻势打的汪昭士卒心中发寒,惨叫声,哀嚎声、喝骂声响彻这个城墙,谁也没想到这赵广的攻势竟然如此凶猛。
“该死的,这赵广怎么想变了个人,攻势这么狠!”
汪昭双目发红的瞪着在中军帅旗下鼓舞士卒的赵广,只是不到三十多个呼吸,朝廷先锋军便举着盾牌,扛着云梯冲到了城墙下。
彪悍力大的士卒冒着箭雨架起云梯,然后顶着箭雨落石悍不畏死的奋勇攀爬,一个个好像打了鸡血的勇士。
无怪这些士卒如此勇武,实在是经历过黾池的大战,这些士卒一方面经历了血火锻炼,无论是胆气还是攻城经验都得到了显见的增长,另一方面黾池大战,就如同大浪淘沙,优胜劣汰,存活下来的士卒,都是军中的悍勇强壮之辈。
再有就是赵广的重赏鼓励和黾池之战的胜利,使得朝廷士卒个个斗志高昂,奋勇争先,指望着攻破城池,搏得荣华富贵。
在高昂的士气下,赵广麾下的先锋悍卒咬着短刀,一手举着盾牌,一手抓着云梯,快速的向上攀爬。
“滚石檑木!”
这时城墙上的魏军战将厉声呼喝,霎时间,无数的石块檑木砸了下来,砸的大部分正在攀爬的先锋悍卒头破血流,惨叫着摔下云梯,只有极少的先锋悍卒扛过落石冲上了城墙,但魏军早有准备,一发现敌人便会围而攻之,使得这些先锋悍卒就好像一块块石子抛入大海,掀起一个个浪花便消失无踪。
一个穿着轻甲,满脸横肉的强壮悍卒敏捷的跃上了城墙,一手持盾,一手挥刀,左冲右砍,竟在呼吸间砍杀了六七名魏军士卒,其勇武彪悍着实吓了魏军士卒一大跳。
但这悍卒在勇武也扛不住潮水般的魏军,面对着密密麻麻的长枪,这名悍卒很快便被刺了蜂窝,不甘的倒在了满是尸体鲜血的城墙上。
这就是攻城战的残酷,每一次的前进,都是尸山血海,白骨累累。
弘农城一处不起眼的树林中,杨弘看着悍不畏死,勇武登城的士卒不断被击杀被吞没,不由得心中悲凉,长叹道:“孙子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将不胜其忿而蚁附之,杀士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灾也。”
意为:最好的用兵策略是以谋略胜敌,其次是以外交手段胜敌,再其次是通过野战交兵胜敌,最下等的是攻城。攻城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采取的办法。
“将帅们焦躁,驱赶士兵像蚂蚁一样去爬城,士卒伤亡惨重而城却不能攻下,这是士兵的灾难啊!”
宇文成都看着死伤无数,尸积如山的城下大军,鄙夷冷哼道:“赵广,绝对是最愚蠢的将军。”
“主公,咱们真的不出兵吗?”典韦目光兴奋的憨声问道,看着浴血奋战的沙场,他就有一股投入其中的冲动。
杨弘摇头道:“如今我军刚刚在槐安站稳脚跟,正是养精蓄锐,奋发操练,积蓄力量的关键时期,决不能贸然参加大型战斗,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参战,即便我军能胜,也会造成大量士卒的死伤。”
“本将军可不希望袍泽兄弟们,枉死在如此荒唐无用处的战场上,为赵广这些贪婪之徒博取功勋。”
典韦恍然大悟的点头附和道:“主公英明,要打仗,兄弟们也不给赵广卖命。”
毛骧神色忧虑道:“主公,清晨卑职在大营附近抓住了几个探子,严刑逼供下,他们招供是陆晟的探子,来刺探咱们营中兵力。”
“让他们探,不要理会,同时,派人告知伏虎山领兵的杨虎、柴盛,让他们隐藏好踪迹,一旦发现有人刺探,立刻让锦衣卫和流沙诛杀灭口,绝不能泄露一丝消息。”杨弘对于陆晟这些洛阳来的援军早有防备。
再早庆功宴之后,杨弘便将营中辅兵分为两部,秘密撤离大营,一部由潘岳统领一万辅兵混入流民队伍,一部由杨虎、柴盛统领三万辅兵藏入伏牛山。
伏牛山纵横数百里,林木茂密,沟壑无数,隐藏三万兵士就如同将一捧沙子散入沙漠,想找出踪迹,难于上青天,即便让好运气的探子发现了,那他们也休息逃过锦衣卫和流沙的追杀。
杨弘带着一众亲信坐山观战,讨论兵事,借鉴增长经验,弘农城却已经杀得水深火热,血流成河,就在这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就算朝廷将士的士气高昂,英勇向前。
但能登上城墙的士卒还是太少了,而且弘农城中的魏军兵力高达两万余众,再加上被魏军强征硬拽来的三四万青壮,此时守城的一方占据了地利和兵力的双重优势,即便有能冲上的城墙的士卒也会被围攻绞杀。
弘农的攻城战斗从下午一直持续到了黄昏,赵广付出了近四千士卒的惨重伤亡,却依旧没能撼动弘农的防守,在魏逆主力的固守下,弘农就如同巍峨不动的雄山峻岭,铜钱铁壁,撞得赵广和董策四将头破血流。
弘农稳固如山,但此时无论是赵广还是董策四将,都如同红了眼的赌徒,为了博取荣华富贵,不惜用士卒的鲜血,换取自己的功勋,特别是赵广因为黾池一战而封侯。
巨大的荣耀和利益极大的刺激了他的野心,让他变得更加贪婪,他要攻下弘农,立下更大更耀眼的军功,不但要巩固自己的侯爵,还要更进一步。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赵广和董策四将不惜代价地拼命攻城,一副不破弘农誓不回头的架势,甚至连一向暴戾凶残的汪昭都吓坏了,吓得他忍不住派出十几波斥候,快马加鞭的向魏王田虎求援。
数日后,弘农郡府衙大堂,汪昭面色铁青的看着手中的密信,暴戾的双眼竟然浮现了从未出现过的不安与慌乱。
“魏王被兖州牧刘詹的大军围困在了陈留,已无援军可派。”汪昭一把将密信攥在手中,脸色阴沉的让人心寒。
至于魏军诸将此时却没有心情理会汪昭的脸上,一听魏王被围困,弘农得不到援兵,双重打击之下,顿时人心惶惶,一些趋炎附势之辈更是心中升起了当墙头草的心思。
汪昭见状眼神冷的如同刀剑,沉着脸冷笑道:“魏王虽然派不来援兵,但我汪昭绝不怕他赵广,谁若生了叛逃的心思今早的掐掉,一旦被本将军发现,定斩不饶。”
“吾等不敢!”
感受到汪昭的杀气,诸将文武皆是心中畏惧,纷纷起身抱拳,以表心意。
柳端平忽然起身道:“将军,一味固守,军心定会低沉,在下观今日赵广一味喝令士卒攻城,却极少休息,士卒此时定然疲惫不堪。”
“今夜派一支劲旅精骑突袭敌营,烧其粮草,其士卒疲惫,防范懈怠,我军定能成功。”
汪昭眯着眼睛,皱眉思量,满堂诸将纷纷望向汪昭,等候汪昭的决断。
些许时间,汪昭眼露精光,果断下令:“岑禾,由你带领一千精骑夜袭大营,获胜之后,本将军重赏。”
“诺!”
岑禾起身领命,大步离去,雷厉风行的挑选魏军精骑,养精蓄锐,鼓舞士气,待到亥时,夜深人静,领着一千精骑急速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