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县医院验兵还是我和官哥、广伦三个人,这次广伦没有这么幸运,在县医院的大院里一站,就被接兵的给拨拉下来了,理由是个头太低,不够身高,我很幸运,穿着二姐给我买的皮鞋和干爸给我买的西服,小伙子往那一站,倍精神,接兵的走过来审视了一番,最后点了点头。
后面,我有又按照常规进行了严格细致的复查,结果一路绿灯,当天下午就拿到了入伍通知书。惹得广伦一个劲的在村上说风凉话:“就他能当兵,还不是沾了武装部长的光。”我没有顾忌他的说三道四,全家人沉寂在幸福和欢乐之中。
晚上,小叔来了,拿着入伍政审登记表,父亲、母亲一下子活跃起来,父亲争着让填写他是革命残废军人,党员,参加过著名的郑家庙战役,母亲争着让填写大舅是烈士,党员参加过青沧战役,填写年龄的时候,小叔说:“给他多填写两岁吧,年龄不够。”
这里,我真正承认沾了小叔武装部长的光,要不是小叔,我在公社医院验兵就被胖大夫给“毙了”。小叔,最后走的时候,又让我沾了一次光:“咱们公社一共十四个兵,走的时候,初步定下来,你作为新兵代表发言,再给你下个命令当班长,不过到部队让人家撤了,小叔就管不着了!”
望着小叔远去的背影,我在感慨,小叔,就是能耐,不白当兵,当了几年兵把村里的女妇女主任胡弄到手当了媳妇,说话还文邹邹一套套的,都是革命大道理,那个时候,我简直把小叔当成了心目中的偶像。
第二天通知书就被小叔送来了,紧接着又跟着小叔领着我们十四个战友去县里一块领了服装。通知书是这样写的:
入伍通知书
魏民同志:
你经公社、县两级医院检验身体合格,经过政审,你被光荣应征入伍,定于11月13日上午11时在县武装部集合出发。
海兴县武装部
1986.11月9日
手捧着入伍通知书,我兴奋的心中说着,六爷,我当上兵了,你在九泉下该瞑目了!我找来了黄油把六爷送我的匕首刀子严严实实摸了一层又一层,最会裹上了塑料布,我把它埋在了六爷院子里的香醋树下,我对着六爷的小门跪了下来:“六爷,我走了,不在家陪你了,我在部队当上官的那一天,就把我们的匕首刀子扒出来,供上杏花老酒祭奠你的神灵。
说完,我眼含热泪离开了六爷的小院。
1986年11月10日穿着肥大的海军服在村上不知走了多少趟,去了家族的近门拜访,在路上到处都是打招呼的,民,去哪里当兵啊!我竟然学者小叔哼啊哈的打起官腔来,和我门村大队的书记、副书记抖搂起手来。
羡慕的广伦躲在角落里哭着说,瞧,那得性,还没到部队就学会拉拢当官的了。
1986年11月11日穿着肥大的海军服装走了姐姐、姑姑、姨妈、姥姥家等亲属,共得亲情费360元,如数上交给父母大人,钱对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路上受到了特殊的待遇,行人纷纷向我行注目礼,在亲戚送我出大门的时候,我再次被村上人们羡慕的眼光看的心花怒放,我心里说,六爷,当兵是好,我还没当上官呢,人们就抬头往上看了,这就是人性弱点的悲哀,只到我真正当上军官的那一天我才正真明白,其实,我想要的并不只是人们羡慕的眼光,我更需要的自己美好的前程和锦绣的未来!
1986年11月12日,这一天,那里也没去,家族的叔叔、大爷、三爷请了我,推杯交盏的酒桌上,我豪言壮语:“绝不辜负家族的希望,混个大官回来,光宗耀祖!”
1986年13日,一大早,母亲就煮好了饺子,母亲眼含热泪地看着我吃了十八个饺子,母亲说:“十八个,吉利,一准能留在部队,混个大官!”我说娘啊,我想你了,我就偷着跑回来看你,父亲抡起了大巴掌差点打到我脸上:“混账东西,怎么这么不让我放心,你不会说点出息话!”我无语,只是一个劲的掉眼泪。
父亲沉默了,接下来,只是一个劲的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袋。该出发啦:“父亲递给我了一个信封,把他带上,到部队再打开,我认为是钱了,一个劲的推辞不要,别推了,不是钱,部队用不着钱,用的什么都发,吃的有大伙房,整天都是标准餐,记住了,到部队再看。”我接过了信封,心想爸爸你这是葫芦卖的啥药啊?神经兮兮的!
该出发了,民兵连长官哥在大门外喊了起来,我背起了背包,眼含热泪……娘已经搬了把椅子坐在大门口,门被她销上了,说:“我看你今天敢过这个大门,娘就死给你们看。大哥抱着娘的腰,二哥按住娘的肩膀,二姐大声说,老三快上梯子,我哭喊着娘,站在那里纹丝不动一个劲的往娘那挣……
父亲过来踹了我一脚,快滚,马上给我上梯子,我在二姐的推动下上了梯子,到了墙头上,我喊了一声娘,就溜下了墙头,二姐把背包扔了下来,又把50快钱扔给了我,快点走,你没听到娘在嚎哭吗?我背起了背包,抓起了地上的钱就坐上官哥的自行车……身后是娘伤心欲绝的哭喊声。哭的我撕心裂肺,眼含热泪,二姐的声音传来……老三,到部队后好好干别忘了来信……
一路上,我哭哭停停,真想跑回去不当这个兵了,娘让我好伤心,我真正体会到了“儿行千里母担忧”的内涵。
官哥火了:“大男子汉,哭个球,再哭,你自己去,我不送你了!”
一句话镇住我了,也使我暂时从伤心中挣扎出来……
在乡武装部欢送会上,我代表十四个新兵发言,发言的时候,我发现二哥、二姐已经赶到了……我说我代表咱们新兵说几句话,一是为家里人争光,二是在部队好好地干,三是出人头地……保卫祖国,建设四化。这些都是武装部长的小叔教我的话,我背的有点磕巴,但是总算顺了下来,我发现自己已经面红耳赤、大汗淋淋……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小叔接着宣布了班长命令。
我当兵的第一天就当了个小官。不过这个官没有维持到部队,在县武装部就被撤了。
其实撤我的直接原因就是接兵的说,这个班长个头太低了,换个高的的吧。
我委屈的想哭,心想部队的官真不好当。六爷,我一定把这个官“争”回来。
晚上12点,我们坐上了开往部队的闷罐火车。呜、呜、呜火车撞击着铁轨载着我当官的梦驶向南方的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