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这画什么来路?"林凡皱眉问道。
"是我从一个老战友那里买的。"
"听说是他们家祖传下来的,那些年被撕成了几瓣,后来找人修复。"
"十五年前,他儿子要买房,就把这画卖给了我。"
"我当时花了一百万买了这幅画,也算是尽了战友情。"
提起自己的老战友,唐秋山一脸的唏嘘,说起来,他和那位老战友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
林凡点了点头。扯了两张纸巾擦拭干手心的汗渍,轻轻取出画来放在桌上,拆开丝绸包巾。
这是横轴画卷,样式和规格虽然跟林凡的预想有些差别,但真伪还得先看了再说。
右手垫着纸巾,轻轻摁在一只画轴轴头上,左手往左,轻轻的一拨。
画卷就这么轻轻的打开了十公分。
眼前是一片留白空白,绢本颜色底色是绫本,泛着规整的点点银光。
绫本本身是很柔软的材质。一般都是用来做绢本和纸本的装裱。
绫本也是有画匠画师在上面作画的,但很少有保存下来的。
倒是在两汉时期的大墓里有过绫本画卷的出土,却是烂得一逼,完全没修复的可能。
头层绢本,底层绫本。绢本是明代早中期的,大开门没得说。
十厘米的留白处却有些让人不解,于是,林凡左手再次往左滑动了五公分。
一个浅浅淡淡的画面出现在金锋眼中。
那是一处河边的一角。
一股扑面而来的巍峨遒劲映入眼帘。
两棵树歪歪斜斜的长在河边上的峭壁半腰,森森然然,配上瘦骨嶙峋的山崖怪石,一下子就把人带进了这幅画卷之中。
怪石之上,浓墨重重,突兀大起大落,看得人一阵心悸。
两棵不知名的野树歪歪斜斜,却是遒劲自然,树上的针叶宛如一根根尖针,跃然纸上,犀利非凡。
看到这里,林凡已经不用再看下去了,左手一动,轻轻卷回画卷。
忽然间,一张手轻轻的搭在了林凡的手上,阻止了他的动作。
林凡抬头一看,就见唐秋山正看着林凡,一脸疑惑的道:"为什么不看了?"
"不用看了,方才看的那一点足矣鉴定了。"林凡淡淡的说道。
唐秋山微微一愣,难以置信的道:"只看了那一点,你就能鉴定了?"
唐秋山一生喜欢古董,鉴宝师更是见过不计其数。就连传说中的鉴宝至尊他都有幸见过一位,可是从来没有碰到过今天这种情况,一卷画,单看开头就能鉴定的,甚至连放大镜都没用,简直是匪夷所思。
"当然能了。"林凡声音虽然平淡,但却豪气冲天,傲气腾腾。
"口气倒是不小,那你倒是说说,这幅画后面都画了什么?你要是能说出来,我就答应你一个条件。"唐秋山似乎是有意要考林凡,虽然林凡在上次赌石中大放光彩,可赌石毕竟和鉴宝是两回事,他今天倒要看看,林凡是不是真有他自己说的那么邪乎。
林凡右手轻轻一动,立刻卷好了轴画,轻描淡写的道:"我要的,你给不了,也给不起。"
唐秋山面色一沉,他本来以为林凡恃才傲物,但却没想到林凡口气这么狂,唐家作为江城第一世家,资产可以买的下半个江城,林凡却说他要的唐家给不起,这明摆着就是看不起唐家。
"年轻人。自信是好事,可是过度的自信就是自负了,这可不是好现象。"
一旁的唐嫣然也是玉面微沉,林凡的口气实在太狂了。
林凡淡淡一笑,说道:
"这是明代中期的绢本,质量差绢帛稀,稀如罗纱,粗如夏布,由于这种绢太稀不易着墨,所以当时的书画家往往先将其托上纸,然后再进行书画创作。"
"在明中期,有很多落魄画家都用的这种绢本。"
听到林凡的这番话,唐秋山顿时眼睛一亮,说道:"继续!"
金锋偏头看着唐秋山,说道:"既然绢本对了,再看画工,答案也就出来了,还用我接着说吗?"
唐秋山虽然心里震撼。但表面上还是不可置否的笑着道:"明中期的画家可多了去了。沈周、文征明、唐伯虎都是大匠,你怎么知道是谁画的?"
林凡淡淡说道:"你说的那些人都是身在富庶的江浙,用的都是高品质绢本。与此画的绢本不同。"
说到这里,林凡顿了顿,接着道:"嘉靖年间,出了一个画师,号称全才。用趣÷阁豪放纵逸,水墨酣畅淋漓,风骨劲峭,震古烁今。"
"赢得后世无数人推崇备至,就连号称五百年一个的张大千都是他的拥笃粉丝。"
"能把石头画得这么怪异突兀,能把树木画得这般狂放,树叶针尖如钢针一般犀利尖锐……"
"纵观整个明朝,除了十洲,还有谁?"
此话一出,林凡卷好画轴。栓好绸布,放在了条几上,轻声说道:"明朝仇英《孤山春江图》,是真迹。"
话音落下,唐嫣然猛的捂着小嘴,目瞪口呆的看着林凡,虽然她听不懂林凡说的是什么,但是听起来就很牛逼的样子。
强压下心中的震惊,唐秋山颤颤巍巍的拿起画轴,多少年了。他请过数百个鉴宝师看过这幅画,每个人的说法都不一样,直到今天,林凡将这卷画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把之前所有鉴宝师的评语全都串联了起来。
"没想到你小子肚子里还真有点东西,不过你小子也太不懂得谦虚了吧。"唐秋山说道。
林凡看出了唐秋山的不悦,随即笑着说道:"这还不是我最拿手的,我最拿手的是古董修复,可惜你这里没有损坏的古董,不然我可以给你露两手。"
这小子,蹬鼻子上脸的功夫日益见长啊。
唐秋山冷哼一声,没好气的道:"你别跟我这吹牛,我有一个朋友,是古董修复部门的大师,他可是国宝级别的人物,改天我引荐你们认识一下,到时候你可别输的哭鼻子。"
林凡呵呵一笑,他刚才之所以表现的那么狂妄,就是要引起唐秋山的争强好胜之心,然后为下次见面打好基础。这不,机会马上就来了。
唐秋山看着林凡一脸的得意劲,心里那叫一个气啊,不过这种气只是纯粹的看不惯这么嚣张而已,不代表他讨厌林凡。正相反,他还非常欣赏林凡。
狂妄,是建立在绝对的实力上的,你实力强悍,就有一个狂妄。
"你等过几天的。等我生日的时候,那个老家伙也会来,到时候我一定让他出马搓搓你的威风。"唐秋山一脸忧郁的道,那表情,像足了一个受气的小媳妇。
林凡心里隐隐一惊。唐秋山作为江城第一世家唐家的家主,地位非凡,他的寿辰可谓是江城每年一度的盛事,不知道多少家族削尖了脑袋想要参加,就连夏家每年都会寻求机会,却一次也没成功,没想到今天唐秋山居然会主动邀请他,这足以说明他对林凡的重视。
"老爷子,那咱们可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你朋友到时候要是输了,可别埋怨我不尊老爱幼。"林凡笑着说道。
唐秋山气的吹胡子瞪眼,却又奈何不得林凡,谁让人家有实力呢。
"哼,你别得意,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唐秋山说道。
林凡摸了摸鼻尖,在他擅长的领域,他心里从来没有惧怕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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