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澈牵着君舒影的手,踏着红毯走出未央宫。
今日阳光极好,红毯尽头,身着新郎服制的男人临风而立,唇角噙着浅浅的笑意,正温柔地注视他的新娘。
连澈走到魏长歌面前,淡淡道:“镇南王,我姐姐就在这里了。”
“我这一生,都将待她好,无论生死,不离不弃。”魏长歌正色。
连澈朱唇勾起淡淡的笑意,在君舒影面前蹲下,“姐姐,我送你上花轿。”
君舒影透过红纱底,为难地望了眼他纤瘦的脊背,只得硬着头皮趴上去。
连澈把他背起来,刚站起身,直觉背上一沉,双膝一弯,差点就扑倒在地!
草,这货好重!
他表情难看了几分,却只得不动声色地背着君舒影上了花轿。
轿帘被放下,魏长歌凝了眼火红的花轿,桃花眼中笑意更深,欢欣地跨上红马。
连澈同样骑着一匹枣红马,不远不近地跟在花轿旁边。
四周的宫人们纷纷欢喜地送他们出宫,开道的小厮撒了无数糖果、银箔、金箔,惹得平素端严的皇宫热闹非凡,无数宫女太监都跟在后面捡宝贝。
队伍缓缓离开宫殿,往镇南王府而去。
而此时君天澜所居住的行宫内,他披头散发坐在窗台上,只随意穿着件黑色宽松中衣,一条修长如玉的大长腿从袍摆中露出,闲闲搁在对面的架子上。
他半垂着眼帘,拎着瓶烈酒,正仰头喝得痛快。
夜凛和夜寒纠结地站在不远处,夜凛轻声道:“你说,主子会去抢亲吗?”
夜寒挠挠头,“不知道啊,皇后娘娘已经上了花轿,这个时辰都出宫门了,就算现在去抢亲,还来得及吗?”
夜凉走过来,幽幽道:“要不……咱们仨儿替主子去抢亲?”
夜凛淡淡道:“会被打死吧?”
三人托腮,一起陷入沉思。
两刻钟后,坐在窗台上喝闷酒的男人终于扔掉酒瓶,“收拾东西,回镐京。”
三人一愣:“啥?!”
君天澜从窗台跃下,面无表情地往屏风后走:“收拾东西,回镐京。”
三人犹疑地对视了眼,夜凛跟他走到屏风后,望着他穿衣的动作,试探着问道:“可是皇后娘娘她——”
“皇后?”君天澜冷笑,“狠下心丢弃自己的生身骨肉,她算哪门子皇后?!回去之后朕当昭告天下,朕的皇后已经死了!”
那双暗红色凤眸流转着冷厉的暗芒,言语之间,都是决绝。
夜凛不敢多言,只得轻声道:“遵旨。”
而另一边,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镇南王府。
王府中处处张灯结彩,贵客盈门,偌大奢华的正厅早被观礼之人挤满。
魏成阳和魏涵坐在上首位置,正含笑细声交谈着。
过了会儿,一名小厮兴冲冲奔进来,“皇上、大长公主,王爷迎亲回来啦!已经到门口了!”
两人喜上眉梢,厅中的小孩子们纷纷欢喜地跑出去,没过一会儿,便簇拥着一对新人进来。
连澈亲自扶着装扮成新娘的君舒影,不动声色地在厅下顿住步子,低声道:“我去未央宫找姐姐。”
君舒影大窘,原本计划是他跟君天澜抢亲,谁知那家伙临时改变主意不来了,他只得被迫和连澈合作。
可如今连澈要走了,他如何脱身?!
他情急之中一把攥住连澈的衣袖:“你敢?!”
连澈不动声色地拂开他的手,朗声道:“姐姐,你不要害羞,好好与镇南王拜堂。”
说着,利索地撤到宾客之中,借着众多宾客的天然掩护,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镇南王府。
司仪高声道:“请新人一拜天地!”
君舒影:“……”
拜不拜?
旁边魏长歌已经潇洒利落地拜了下去。
他舔了舔唇瓣,艰难地跟着拜下。
“二拜高堂……”
魏长歌拉了拉红绸一端,示意他跟着自己拜下。
君舒影硬着头皮,在魏成阳和魏涵欣慰的大笑声中,与魏长歌一同拜了下去。
魏涵眼眶通红,欣慰地盯着君舒影,连声道:“真好、真好……乖孩子,你爹娘在天之灵,也能安心了!”
君舒影:“……”
我娘还没死呢!
魏成阳抚摸着美髯须,雅致的双眸湿润温柔,喃喃出声:“父皇、母妃,弟弟终于等来了表妹。孩儿心头第一桩大事,可以放下了。”
司仪又激动高喊:“夫妻对拜……”
魏长歌桃花眼中的欢喜毫不遮掩,那么高大的男人,竟如同孩子般,小心翼翼地望着君舒影,“诀儿,我向你保证,你嫁给我,一定不会后悔。”
君舒影:“……”
他已经开始后悔了怎么办?
然而万众瞩目,王府内外不知安排了多少侍卫把守,他这个时候要是被人发现是假扮的,估摸着挨一顿打都是轻的。
他只得硬着头皮,勉勉强强拜了下去。
那司仪乐呵呵道:“送入洞房!”
君舒影正要迈步,魏长歌忽然把他打横抱起!
盖头下的脸色倏然变了,他惊惧不轻,急忙用盖头死死捂住自己的脸。
好在魏长歌似乎并未发现端倪,抱着他,含笑大步往后院而去。
迈进寝屋时,魏长歌打趣笑道:“表妹看起来娇娇弱弱,原来竟这般沉。不愧是我大魏皇族的姑娘,与寻常女子就是不同!”
君舒影:“……”
魏长歌把他放在榻上,摸了摸他的手,“妹妹稍等,我去前院陪他们喝酒,很快就会来陪你。你若是渴了饿了,桌上准备的有茶水点心。若是哪里不舒服,可让丫鬟去前院找我。记住了?”
说着,下意识地望了眼他的手,挑眉笑道:“妹妹的手,倒是比寻常姑娘要修长些。”
君舒影的手本就生得白腻细软,乍一看,除了比女儿家的手要长一点,其他倒也像是女人的手。
因此魏长歌并未把这端倪放在心上,见坐在榻上的“姑娘”点了点头,就放心地去前院陪客人饮酒。
他走后,君舒影一把拽下盖头,恶寒地甩了甩被摸的那只手,起身在屋中溜达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