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童子至阳血
这天的气温实在是热,热的大黄狗舌头伸出老长老长,哈哈的喘粗气。丁阳也是热的实在难受,白花花的太阳光泼在大地上,看得人眼睛有些眩晕。
几个小伙伴坐在房后的大槐树下,玩着土。也不知道是谁家拉了一车新土,堆成了一座小山。那个年代没有空调也没有电扇,只有大蒲扇。孩子们更多的事用废纸折成的纸扇子。不过再大的蒲扇也没有湿润的土壤降温效果好。孩子开始在湿土里钻来钻去,一下清凉了很多。但是随着时间的延伸,湿土渐渐被风干了,不仅不是阴凉的了,而且还有一些燥热。
每个小脸都是通红通红的,鼻子尖上都挂着汗珠,和着一身的泥土,都跟泥猴差不多了。几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心里都有个想法但是谁也不敢先说出来。最终有个小家伙终于沉不住气了,“咱们洗澡去吧?”说出这句话真是极大的勇气。因为前不久有小孩被溺亡,谁家大人都嘱咐孩子不要下坑洗澡。也有胆肥不听话的,偷偷下水,被大人知道,就是一顿劈柴炖肉。
今天实在太热了,几个孩子也是被热怕了。就算被打,也要下水凉快凉快。几个人眼睛对视了一下,然后一起伸出小手指头“谁告诉别人谁是王八蛋!”几个人看看四下无人,溜烟儿的奔向西坑。
西坑分为两个部分,南面的部分比较狭小,大约是与别的水塘链接的通道;背面部分面积很大,是西坑的主体,水色清澈见底。坑沿十分的舒缓,岸边还有很多的柳树,柳树枝好像少女的大辫子,一直伸到水里。当一阵微风吹来时,柳树枝就轻盈的摆动起来,惹得一塘的清水笑出了无尽的波纹。水中的游鱼在荷叶间寻来寻去,还有小虾米在扭着腰身和着水波起舞。
南面部分孩子们没有敢去,因为那是溺亡小星的地方。孩子们都奔向了背面的部分。着部分的水很浅,深处也就一个成人的身高。
西坑有道浅滩,缓慢的延伸到水里,浅滩上有柳树,但是还有阳光照射,是最佳的入水地点。现在是中午时分,大人们都在午睡,为下午的劳动做准备。水塘里没有人。
孩子们到了浅滩,七手八脚的扒下衣服,一个个光着小屁股,噗通噗通的跳下水去。真是痛快啊!
塘水的表面是温热的,可是在大约一手深的地方塘水开始变得凉爽。一身的泥汗一下子被塘水洗掉了。那个舒坦劲真是别提了,每个孩子都像小鱼一样在水里凫来凫去。你来两下狗刨,我来个扎猛子。一会儿孩子们都洗干净了,开始想着怎么玩了。
于是几个孩子分成两拨,开始打水仗。随着一声唿哨,两边就开始嬉戏。打水仗也孩子们在水中最喜欢的游戏。一只手护着眼睛,另一只手朝着对方快速的推击水面,被激起的水就飞溅到对方的身上脸上。如果推击的速度够快的话,对方根本没有反击的余地,只有被水淋的份。一个小胖子被淋急了,背过身体,让自己后背对着对方,然后用两手飞快往后撩水。而对方的那个小子也不含糊,也不当眼睛了。用两只手飞快的推击水面,激起的水像两幕水帘飞向了小胖子。
打好一会儿,孩子们都筋疲力尽了,从水中爬到了浅滩上,往草地上一躺,晒起了太阳。
“嗬!还有跟我抢地方的。真是不想活了,赶紧滚开。不然打哭你们。”一个年级稍大点的孩子在丁阳它们的头顶,哇啦哇啦的叫喊着。
丁阳几个人刚刚躺下晒太阳,疲劳劲还没有过呢!听到这个声音吓了一跳。赶紧翻起身来一看,原来是黑二子。这个孩子家有三个男孩,都长的黑,所以以黑几为序。这个小家伙行二,他妈叫他黑二子,别人也跟着这么叫。黑大黑三都是很老实的孩子,跟别的孩子很合伙也不欺侮人。可是这个黑二子比较个性,不合群,喜欢欺侮比自己小的孩子。丁阳着几个孩子没少受他的欺侮。小孩子处于成长期间,年纪差几个月身材就差好多。黑二子比丁阳他们也就大一两岁,但是身高却高出了他们一个头。
看是黑二子来了,丁阳这个几个孩子,心里暗呼:真倒霉!
有胆小的不吭声了,有几个胆大的,把不服气的目光抛了过去。
“你们不服还咋地,真得给你们点厉害看看!”黑二子一边说,一边跑了过来。抱起滩上孩子们的衣服就扔到了水里。一下子丁阳他们全傻眼了,衣服一湿,大人们就知道自己的孩子肯定下水洗澡了,一顿劈柴炖肉是跑不掉了。
想到这些,这几个小孩子就全都急眼了。相对比与黑二子,孩子们更怕父母的劈柴炖肉。几个孩子大骂了一句,就冲向黑二子,跟他拼了。
黑二子眯着眼睛看着这几个手下小菜,“就你们还跟我打,真是活腻味了。”
几个小孩子跟一个半大孩子很快就扭打了在一起。黑二子的体格健壮,像头小牛。丁阳几个用足吃奶的力气也没有摔倒黑二子。反倒是黑二子轻松就把丁阳几个轻松的摔躺在浅滩上了。农村孩子打架也是挺有意思的,一般不打死架。都是约架,打架的地点也大多是比较松软的地方。比如,眼前的这个浅滩就是适合打架,怎么摔都不会摔伤人。即便是摔的不疼。被摔倒的心里也是火大了。
丁阳几个被摔倒爬起来接着扭打,还是被摔倒。最后真是没有力气。丁阳趴在地上想算了,真是打不过他。其他几个孩子也打不动了。
黑二子看着几个手下败将,挺着胸脯,从倒地的孩子们中间走了过去。狠力的踩着那几个孩子的衣服,一直到衣服都沾上了泥巴。才脱下自己衣服跳进水里,不过他没敢把衣服留在滩上,而是手托着衣服把衣服放在水塘中荷叶上面了。然后站在水里用水撩泼着岸上的几个小孩子。
丁阳他们是恨的牙根疼,但是力量对比太悬殊了,再怎么下狠心也是不行了。几个人抱着衣服到了水塘的另一个地方,没有了玩水的心情。洗干净被弄脏的衣服。沮丧的坐着看着黑二子一人在那里玩水。心里合计着怎么报复黑二子。
黑二子看着那几个手下败将,灰溜溜的走开了,心中异常的舒畅。不禁得意起来,在水里扎开猛子。黑二子的水性还是很不错的,一个猛子能扎出去十几米。黑二子一头往水下扎去,一直钻到了水底,然后一个翻身,身子一攒,两脚用力往水底一踹,身子便弹出了水面。然后黑二子站在水中朝着丁阳他们开始示威。
丁阳几个人看着心里就别提多憋屈了。不过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
就见兴高牛气的黑二子正在示威的时候,突然大叫起来,一边哭着一边往浅滩上跑。等黑二子跑上浅滩是,几个孩子发现,在黑二子两腿间挂着一个圆不丢溜的东西,原来是一只大甲鱼正咬在黑二子的小鸡鸡上,可能都咬出血了。黑二子边跑边哭,还一边用手打那只甲鱼,一打甲鱼更用力咬了,黑二子更疼了,哭声也就更大了。丁阳几个孩子看青这个状况后,就开始大笑,笑的满地打滚,那个开心啊!
这个时候黑二子可是没有心情找丁阳他们的麻烦了。大甲鱼咬得自己可是生疼的,这个疼可是没法忍受的,跟手上拉个口子的疼法不同,这个疼感觉是渗入到身体里面去了,好像连着大脑,连脑子都疼。可是就是没有办法让甲鱼张开嘴,黑二子只能张嘴大哭。
有坑边附近住的大人听见孩子的哭声,慌忙跑了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一见这个状况都是先开口哈哈大笑。笑过了才想起孩子还被咬着呢,可别要坏了,那可是要影响传宗接代的。不过几个大人么没有办法弄得甲鱼张嘴,来硬的又怕弄伤孩子。
终于有个老头过来了,先是笑了一阵子,然后安慰孩子说:“不打紧,弄开甲鱼容易的很!”大家很惊讶,这个老头用什么办法弄开甲鱼嘴。
老头到岸上拔了一根草棍,然后让黑二子回到水里,让甲鱼全身浸入到水中,只把甲鱼的鼻子也留到水面以下。然后老头把草棍折成两段,然后用草棍去捅甲鱼的鼻孔。本来一到水里甲鱼的鼻孔就闭合了,这样水才不会呛到甲鱼。可是草棍一捅甲鱼的鼻孔,鼻孔就有了缝隙了。甲鱼摇着头躲闪的草棍,黑二子的小鸡鸡被牵扯的更疼了,黑二子更加大声的哭了起来。丁阳他们现在可没有心情关心黑二子是怎么哭的了,而是全神贯注的盯着老头的一举一动。终于草棍捅开了甲鱼的鼻子,水立刻就钻进了甲鱼的鼻子,甲鱼呛水呛的难受,不禁就松开了嘴。甲鱼刚一松嘴,老头见机立即把黑二子抱出了水里,放到浅滩上。等老头再回头找那只作恶的甲鱼时,却哪里还有甲鱼的影子!
也不知道是谁通知的黑二子的妈,这个妈妈可是够彪的。看见黑二子先给黑二子一巴掌“不是告诉你别下水吗?怎么不听话,不把老娘的话当回事是吗?看你是皮紧了,缺梳理啊!”这个娘们没完没了的骂着黑二子。
旁边的老头看着没完了,插嘴说“黑他妈,别骂了,先带着孩子去药方看看吧。看看咬坏了没有?不行要去县里医院。”
黑二子妈的怒火也发泄的差不多了,听老头这么说才想起带孩子看大夫才是最重要的。赶紧带着黑二子去了药房,所幸,甲鱼只是咬了黑二子小鸡鸡的表皮,虽然留了很多的血,但是没有伤到根本。黑二子妈心才放了下来。大夫给黑二子清洗了伤口,上了药,然后用纱布把受伤的部位给包裹了起来。告诉他先不要打开,要包好几天。就是因为这个事,黑二子在家躲了好久,不敢出来见人。以后也不敢再欺负人了,恐怕别人提起这个糗事。
丁阳几个回到家里,下水的事没有瞒住,每人都被请吃了一顿劈柴炖肉,虽然屁股火辣辣的疼,但是想起黑二子那个倒霉样子,心里就特别的舒坦,屁股也就不那么疼了。
有哭的就有笑的,有失意的就有得意的。
老甲鱼现在可是得意了。老甲鱼与癞蛤蟆听到有人来就早早的潜入水里躲了起来。一般情况下它们是尽量不跟人照面的,尽量的躲开人。先前几个孩子还好并没有干扰到老甲鱼和癞蛤蟆,可是后来这个就有点可恶了。没事扎猛子,一脚踩在老甲鱼的背上,好悬没有把老甲鱼踩瘪了。
是可忍,鱼不可忍,甲鱼更不可忍了,更何况活了好几百年的老甲鱼呢。就在那小子扎完猛子,站在水里的时候,老甲鱼顺着他的腿就凫了上去,顺嘴就是一口。俗话说:王八死咬不撒嘴。被王八咬到了就别想撒嘴了。老甲鱼咬着那个小子,这心里还真是解气。不过一会儿老甲鱼觉得从那小孩被咬的地方流出一种热热的东西,这股热热的东西顺着老甲鱼的嘴角流进老甲鱼的喉咙,老甲鱼觉得这股热流一进自己的肚子。肚子里好像就热开了,比太阳光照在壳子上还热。是一种发自内在的热,有点难以忍受。
就在这个时候,老甲鱼觉得自己储存在身体的那些来自月亮的凉凉的光点也翻腾了起来。一热一凉的两股流动在老甲鱼的身体里开始交战,一会儿热流压制了凉流,一会儿凉流又把热流逼到了一角。就这样两股流动就如龙虎交战一样,交错不息。这可苦了老甲鱼了,一会儿翻腾,一会儿趴在水底,一会儿窜出水面。幸好这个时候因为黑二子被咬没有再敢下水了,不然老甲鱼肯定会被捉到了。其实即便有人看到了,也没有谁捉老甲鱼,因为那个时候人们都以为甲鱼鲶鱼之类的无鳞鱼会引发老病,所以吃的人很少。
老甲鱼翻腾了很久,终于没有力气再动了,四爪伸出,耷拉着脑袋和尾巴好像死了一样。老甲鱼的一阵翻腾可是吓坏了癞蛤蟆,癞蛤蟆扎在水底的烂泥里,瞪着眼睛看着来甲鱼。
老甲鱼没有劲动了,假死在水里,但是老甲鱼反而感觉十分舒适了。体内的两股流动突然砰的一声融汇在了一起,变成一股温暖的流动在周身循环不断。随着这股流动的循环加速,老甲鱼觉得自己的身体没有了,自己好像进入一种空灵,只感觉到浮着自己的水。
可是在癞蛤蟆的眼里,不动弹的老甲鱼发生的巨大的变化。老甲鱼的形体不见了,从老甲鱼内体涌出一团黄色的光包裹着老甲鱼的身体,慢慢老甲鱼的身体就消失了,好像变成一股粘稠的光的浆糊,静静的悬浮在水中。
一直到午夜时分,这团黄光渐渐缩小了,等黄光完全消失了,癞蛤蟆才发现,老甲鱼竟然变得很小了,比自己还要小许多。只是颜色不再是黑绿色的了而是变成了金紫色。癞蛤蟆试探着从淤泥里钻了出来,游到了老甲鱼的身边,用嘴触了触老甲鱼。突然老甲鱼一翻身竟然又变了,变成了一个人类小孩子的样子,不过太小了,也就一条小鱼那么大。不过癞蛤蟆知道这是老甲鱼,既然老甲鱼还能动就表明他们可以继续当邻居,一起晒太阳,一起吸纳月光。癞蛤蟆恢复了常态,可是那个小孩子却一下翻到了癞蛤蟆的身上,骑在癞蛤蟆的背上爬在那儿睡着了。
癞蛤蟆静静的背这个老甲鱼变化的小孩子,轻轻的划水,潜到了水塘的最深处,在一块大石头下面的洞里。
人们都在熟睡,谁知道老甲鱼和癞蛤蟆的故事呢!
不过癞蛤蟆知道,老甲鱼一定会跟自己当邻居的。或许很久之后自己也会像老甲鱼一样变成个小孩,那样也不错哩!
“这老甲鱼竟然比我还早的修成了!哎,我还要在努力啊!”
一声叹息从关帝庙前的一棵几人合包粗的大柳树里传了出来,但是接下里就是一片寂静了。只有蟋蟀等草虫的叫声在回荡在夜色之中,催眠着这仲夏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