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 火势吞如虎(1 / 1)

“嫂子,快别沏了,茶都漫出来了!”谢昀急着打断我,赶紧过来挽救我手中的茶杯。

我这才回过神来,发觉主帐中只剩下云逸之和谢昀了。再低头看去,茶水漫出杯子,赶紧放下茶壶,手忙脚乱中烫到了食指。“咝……”我倒抽一口气,将食指拿到嘴里含了起来。

云逸之疾步过来,眼神心疼地看着我,将我的手解救出来。他仔细地瞧着我的手,然后含在了嘴里,舌尖温柔地舔着。

“我,你……”我瞪大了杏眸,结巴得说不出话来。

可云逸之神色认真地含着我的手,如月的眼神里只映着我的容颜。即使历经血腥的战场,即使我们两年未能相见,他还是待我这般温柔,甚至比以前更温柔了。我眼神深情地注视他,抬起手温柔地抚摸上他的脸。

“咳咳……”谢昀尴尬的几声咳嗽,把我从深情凝望中惊醒。我霎时红透了脸,赶紧把手抽回来,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云逸之攥住我的手,清冷的眼神扫向了谢昀,冷冷地道:“你的军法领了吗?”

“啊,我立马去领,立马滚蛋!”谢昀挂起无辜的少年笑容,极为迅速地溜到了帐门,还在放下帐帘的瞬间幽幽地道:“你们俩好好聊,慢慢聊——”

房间里静了下来,我看向近在咫尺的云逸之,缠绕的思念仿佛瞬间解了开来。脸上的红晕更甚了,我抬眸望进他的墨玉眸子,深情地道:“我很想你。”

云逸之的墨眸凝视着我,缠绕着不尽的情思,倏而拥住了我的腰,低头吻上我的唇。他吻得霸道而热烈,又很快温柔而缠绵,犹如珍藏的春酒,蕴含着他的思念。我柔情地回应着他,为他饮下酒酿,化为了一池春水。

直到云逸之微微松开我,凝视着我的眼眸,低声道:“不怨我骗了你?”

骗了我?我从迷醉中微愣,想起三年前城楼之上,他就那么悄然无息地走了,若不是今日我偷偷来看他,也不知何时能相见?原来他还知道骗了我。心里弥漫着委屈,我撇过头不去看他。

云逸之拥紧了我,许久默然不语,在我的耳边闷闷地道:“战场上生死未卜。”

只这几个字,就让我的心颤抖起来。我紧张地抓住云逸之的背,抱着他命令道:“以后不准了。”云逸之拥抱着我,在我耳边吹了一口热气,幽幽地道:“不能保证。”

啊?我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气呼呼地推开他。云逸之的眼里浮起戏谑,嘴角勾起道:“你都没有表白,我就保证岂不是太亏了?”

“你!——”我狠狠地瞪向他,这个男人怎么可以狡诈成这样!我的脸又不可遏制地红了,难道要我再说一次成婚那日的话,或者来一场更感人的告白?不要啊,我的薄脸皮啊……我正暗自纠结中,云逸之拉起我的手,走进了内帐。

内帐陈设很简单,摆了几张桌椅,一张朴素的床,再就是床头摞满的兵书。比起楚王府的养尊处优,这里的条件相去甚远,云逸之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住了三年?我心口泛酸,不由得攥紧了云逸之的手。

云逸之拉着我在桌边坐下,柔声问道:“已经入夜了,你可要吃些什么?”

我摸了摸肚子,摇头道:“我不饿。”

云逸之仔细瞧着我,墨眸里闪着意味深长的光,嘴角微翘道:“可是我饿了。”

这话初听很正经,可他那暧昧的语气让我的脸不可遏制地熟透了。这几年惨遭谢昀的荼毒,荤段子听得不在少数。若不是知道云逸之并非如此调情之人,我当真会往坏的方向想……好吧,我承认我已经想歪了。

云逸之也不等我作答,命人送些小菜进来。很快桌上布置了几盘菜,荤素搭配,都很合我的胃口。我端起碗吃下几口,肚子竟然犯馋了,开心地吃了起来。

云逸之为我夹了不少菜,又吩咐下人去做些来,温柔对我道:“多吃点才能再长胖些。”

正在扒饭的我差点噎住了,哀哀地想着:云逸之,你怎么老在我胖不胖的问题上纠结呢?

等到结束这场喂猪式的晚餐,我已经吃得撑开了肚皮,还很没形象地打了个饱嗝。云逸之甚为满意地点点头,牵起我的手往床边走。我摸着圆鼓鼓的肚子,坐在床上就要倒下去,云逸之在床沿坐下,让我靠在他的怀里。

我刚刚吃完饭,这会儿有些犯困,在他的怀里像小猫般依偎着。云逸之搂着我的腰身,下巴搁着我的头顶,亦是闭目小憩。帐内格外温暖,淡淡的雪莲香萦绕在我们周围。我渐渐醒了些,许久没有闻到这雪莲香了,由于我的九天雪莲耗去大半,香味淡去很多,依然迷人不已。我的脸害羞地红了,往云逸之的怀里蹭了蹭。

云逸之被我弄醒了,低头看着我,抬起玉手为我解着衣裙。虽然我有着心理准备,仍是手足无措,红着脸小声道:“这……这是在军营里。”

云逸之解开衣服的手却是动作不停,墨眸温柔地瞧着我,嘴角勾起戏谑道:“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这下我的脸彻底滚烫了,轻咬着红唇,颤巍巍地伸手去解云逸之的衣服。云逸之握住了我的手,为我解开外裙,让我在床上躺下来。我正羞得闭上了杏眸,他为我盖好被子,在我头上落下一吻,柔声道:“好生歇息,我还有公文要看。”

哎?我睁开杏眸,见着云逸之回去了主帐,似是要挑灯看书。我的小脸上依旧红着,赶紧拉着被子遮住了。呜呜,我不得不承认我再次想歪了……

第二日清晨时,我迷迷糊糊地去碰床上,身边凉凉的,丝毫没有人睡过的痕迹。我瞬间醒了过来,一个咕噜爬起床,衣衫不整地跑进了主帐。

云逸之还在案边看公文,连油灯都燃了大半盏。他抬头见着我,很快下来抱住我,温柔地道:“怎么不再睡会儿?”

我不说话,只抱住他的腰身,醒来看不见他,让我如何再睡下去?

这时帐帘掀开了,谢昀撑着腰蹒跚进来,昨天领了军法,伤得可是不轻。谢昀扶着椅子坐下,嘴里叫道:“哎呦,我的腰……知道男人不能伤腰的吗?”他边抱怨着,抬眸见着云逸之把衣衫半开、脸颊微红的我抱在怀里,会意地道:“看来云哥昨晚伤了腰。”

云逸之淡淡地扫他一眼。我的脸黑了黑,拉着云逸之道:“能不能把他拉出去,再打二十鞭?”

谢昀急得跳了起来,又疼得坐下去,叫道:“嫂子,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俩能在一起,我可是顶顶的大功臣呢!”

我甚为鄙夷地瞥向谢昀,我和云逸之的事何时轮到他插手了?云逸之也不理他,为我拢好衣服,牵着我在案台边坐下。

谢昀见我们爱理不理的模样,昂起头得意地道:“想当初,云哥在洛阳约你泛舟,可是我为你们撑的船呢!”

噗,我正拿了杯水润润口,差点喷了出来。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我眯起杏眸寻思一番,好像当时是有个船夫,但实在对他没什么印象啊……

谢昀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得意洋洋道:“去洛水前我就跟他说啊,这追女人不能心急!要对佳人柔情亲近,又离她一步之遥,搅得她芳心大乱,暗自想着你惦记着你。尤其嫂子这样的,心思里弯弯绕,不弄点狠招怎么追得到?云哥从谏如流,居然直接就亲上去了!”他说得像是又看到竹蓬舟上的一幕,还拿眼瞄着我和云逸之。

我眯着眼眸,想起竹蓬舟上那轻如羽毛的一吻,原是谢昀的馊主意啊!我坐到云逸之的腿上,小手滑进他的衣服掐着他的腰,娇媚地笑道:“逸之,是不是这样的呀?”

云逸之神色淡然地拿起公文,认真地看着,道:“我当时在看账本,没听到他说什么。”

我笑得愈发娇媚,手下用力掐,不依不饶地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让小谢去撑船呀?”

“嘿嘿!”这回是谢昀不好意思地笑笑,挠头道:“我和云哥府上的护卫打架,害他从千里醉茶赶回来,误了与佳人幽会。”

原来如此,我满意地颔首。突然我的眼神扫过去,抽出案台上的令牌扔向谢昀,命令道:“拉出去,再打二十鞭!”片刻后,帐外成功地传出了谢昀的哀号声。

经历数日吃饭睡觉的养猪生活,我的脸色越发红润,甚至连绿浮都以为我被“滋润”了。于是我深感谢昀是个天大的祸害,某天凑近云逸之神秘兮兮地问道:“逸之,跟你打听个事儿,小谢的情史到底有多丰富啊?”

云逸之正在观察布阵图,眼也未抬地淡淡道:“就我所知,半个女人都没碰过。”

“那为什么……?”我有点懵。

云逸之抬眸看了我一眼,依旧淡淡道:“他在花楼里做过数月的账房先生。”

我的嘴角抽了抽,传说中的耳濡目染,大概就是如此了。

这夜我去找绿浮,想把谢昀的“帐房先生”告诉她。找了整个军营也不见绿浮,最后在不远的山头上见她坐在草地上,神色落寞地望着夜空。

我在她身边坐下,轻声问道:“在想什么呢?”

绿浮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大眼睛看向我,低声道:“若我说出来,夫人不要怪我。”

我看着她,微笑着颔首。绿浮嘴角浮起淡淡的微笑,大眼睛又看向夜空,怀念地道:“我在想汝南王府的日子。”

我亦仰头看着夜空。今夜星光黯淡,但那夜色深沉而辽远,仿佛穿透过重重夜色,就能回到汝南王府的时光。已经过去四年了,自离开安陵前往梁京,事情接踵而至,竟是再也未能回到安陵,回到汝南王府。这一晃间,我不复当初,身边的人也几经变换,也不知还有什么真正留下。

“夫人或许不知道,我和碧香姐是一个村子的。”绿浮的大眼睛微微垂下,低声道:“我们都出生在安陵附近的宛村。那年村里干旱,庄稼颗粒无收,村里熬不下去的人家只能把女儿卖到城里,命不好的就去了花楼,再好些的就是在大户人家做奴婢,而我和碧香姐被汝南王府收留下来。”

我侧头看向绿浮,她的大眼睛流动着神采,像极了碧香。那一瞬间,我以为是碧香对我笑着,眉眼弯弯地与我嬉闹。我垂下眼睛,默默地想着:宛村,原来碧香姓宛。

“碧香姐比我早几个月进王府,因着她岁数与二小姐相近,性子又活泼,王爷便挑了她去服侍二小姐。而我进王府时什么都不懂,遇事就躲在角落里哭,只被安排在厨房做杂役。有一回我做错了事,躲在房里不肯出来,碧香姐进来看我,笑着对我道:王府的人都很好,至少比起家里,我们可以吃饱穿暖。”绿浮说到此,大眼睛里闪烁着泪花。

我默默地听着,直到此时才知道,那时淘气的碧香,爱哭鼻子的碧香,远比我想的要独立而坚强。

绿浮的大眼睛里流露着温暖,笑道:“从那以后,我不再哭了,学着在王府生活下去。后来王爷知道我与碧香姐交好,看着也是个懂事的,便调去了三小姐身边。那段时间二小姐和三小姐关系很好,常常在一起嬉闹,我和碧香服侍着各自的小姐,也开心地玩在了一处。”绿浮说到此处,眼里的光芒黯淡下去,低声道:“可是后来两位小姐逐渐疏远了,我和碧香姐也越来越远,只是私下里说上几句话。”

我的心底溢满苦涩,拉住绿浮的手,难过地道:“都是我的错。”

绿浮望着我,缓缓地摇头道:“那时的日子固然很好,但人不能总是活在年少,总需要去经历几次,痛苦几次,放声大哭几次,才能知道剩下的日子如何去珍惜。”

她的话在这夜色里格外苍凉,却又是分外温暖。我轻轻地拥抱住她,就像是久经漂泊后遇到故人,彼此传递着温暖,相互鼓励着继续前行。

“轰”地一声巨响,在这寂静的夜里震彻山林,军营那边瞬间传来人马惨叫!我霎时回头看去,只见营地中漫天的星火飞溅,犹如猛虎张开血盆大口,顷刻间吞没了营地!爆破之声破空传来,我惊恐地睁大了杏眸!

那是这个时代不可能会有的——火药!

望着营地里血色的夜空,我当机立断地对绿浮道:“你去南边上风处,谢昀在那里执夜,叫他带着人往南撤!”绿浮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急速向南边跑去。我再也顾不得其他,撒腿就往营地里疾奔而去。

迎面而来的火药味刺激着我的口鼻,我捂住面部冲进了营地里。营里硝烟弥漫,铺面而来的热浪就足以掀开军帐!混乱的人群,惊惶的吼叫,我穿过飞溅的火星,寻到云逸之正站在主帐镇定地指挥,可他墨眸里沉郁之色,明白地告诉我他的震惊!

我奔到他面前,拽住他叫道:“逸之,这是火药,根本对抗不了!分散兵力撤退!”

云逸之的墨眸对上我的杏眸,里面翻涌着滔天巨浪,身边的几位将军亦是神色震惊地看着我。可我的杏眸里闪着决然的光芒,心底歇斯底里地道:逸之,一定要相信我!

云逸之的墨眸闪过光芒,高举起帅令,对所有下属威严喝道:“兵分三路,从正南、西南、东南撤退!”营内立即恢复秩序,守卫打开大营,三骑兵马疾风而出。

云逸之搂着我跨上踏雪,率领兵马向东南而去。很快我们上了山道,迎面吹来的谷风里没有硝烟味,可我的心里燃烧着焦灼的火焰。我们暂时逃离了营地,但今后的战争将如今进行下去?火药对比刀剑,根本就是压倒性的胜利!

“轰隆”一声巨响从正南传来,丛林瞬间变为了火海。云逸之猛地勒着马向那边看去,墨眸里映着那边的火焰,惊道:“小谢!没有通知撤退!”

我拉住他的手,叫道:“我已经让绿浮去通知了!”

云逸之回眸看向我,墨眸里成了通红的血色,急道:“不,他不会听你的话!”说着他将我塞到下属的马上,勒着踏雪就要转头而去。

“逸之,太危险了!你不能去!”我死死地攥住他勒着缰绳的手。

云逸之墨眸瞬间睁得血红,冲我大声吼道:“我不能让他成为另一个景凛!”

震耳欲聋的吼声撞进我的心灵,我怔然地望着云逸之,他从没有这么吼过我,他还是对景凛的死无法介怀!攥着他的手松了开来,我狠狠地拍上踏雪的马腹,踏雪吃痛地扬蹄奔去。疾驰中的云逸之勒住踏雪,在山道上凝望着我,越过谷底吹来凉风,隔绝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你快些去,晚些就要出事了!”我忍出奔涌而出的泪花,压抑着哽咽道。

云逸之墨玉眸子里流转着不尽的思绪,犹如夜中的月色清辉,朝我坚定地颔首道:“小酌,为了你,我也一定会回来。”

山间的风似乎温柔了,吹拂起我的衣摆,吹拂过云逸之的墨色眼眸。我与云逸之相凝望,霎那间温柔而笑,只瞬间便知其真意。

“云哥,你这告白也太欠火候了,下回我来给你写几条绝佳的!”调笑的声音从树上传来。簌簌树叶落,下来个清新的白痴少年,后面还背着个脖子有些剑伤的姑娘。

我瞪大眼睛看着谢昀,还有他背上的绿浮,指着他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昀微微红了脸,摸摸鼻子道:“我正打算赶回军营,这丫头愣是拽着我不让我去,还拿剑架在自己脖子上威胁我,我能赶得过去吗?”

我的嘴角抽搐了下,再看向绿浮时见她脸颊酡红,不用想就知道他俩发生了什么。“见色忘友。”我暗骂了一句,翻身下马朝云逸之走去。

我走到踏雪身下,向着坐在马上的云逸之伸出小手来,明媚地笑道:“逸之,拉我上去!”

云逸之的墨玉眸子里光华璀璨,嘴角浮起温柔的笑,拉着我一跃上马。

这时谢昀也载着绿浮坐上了马,全队整装就要再次出发。忽然山头现出数驾投石机,滚滚的石头落下,砸得地面震颤作响!

“保持阵型,随我冲出去!”云逸之面色冷然地威喝道,抽出银枪率先突围。军队迅速集结,疾驰往山道而下。前方的地面被砸出大坑,顿时塌陷下来,领先的云逸之和谢昀来不及收马,高扬着马蹄踏空了下去!

谢昀搂着绿浮就要飞身而起,怎料敌方数箭射来,生生止了机会,即将随马坠落下去!云逸之骑着踏雪也将下落,刹那间银枪横扫而出,将谢昀从半空中打了回去!

谢昀撞上山壁,回眸震惊地看着空中的云逸之,双目通红地喊道:“云哥!——”

空中的云逸之抱紧怀中的我,在踏雪的嘶叫中,坠入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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