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中,拓跋靖站姿如松。
换句话说,也就呆住了……
从那个武朝校军官在大帐中叫嚣说以三十战五十甲士时起,拓跋靖就做好了输的准备——所以他派上了自己的亲卫,派上了越军中最悍勇的一波士卒。
拓跋靖想过会输,而他也打算用输了的事实,借机对军队加强掌控,可是……
他没想过会输的这么惨!
五十个甲士,被三十个人全灭,
最关键的是,对方只有伤没有亡!
怎么会输的这么惨?
不止拓跋靖在呆滞,所有的越军、包括军官,都陷入了深深的呆滞中。
己方的甲士不勇猛吗?
不!
他们很勇猛,哪怕死战到最后一人,始终无人逃遁,没有人将后背卖给敌人。
可是,输了啊。
用最快的速度,输了,输的干干净净……
这……就是武军?
风轻云淡的左将军,同样呆滞。
那是甲士欸……
那可是五十个甲士欸,不是五十个普通兵。
三千甲士吞吴——吴越争霸,三千越人甲士,凿穿五万军阵,杀的吴人血流成河的甲士啊!
怎么能这么强?
不是一个的强,而是三十个都这么强!
我一直觉得我高看了他,可没想到依然是小瞧了……
左将军望着立于二十名士卒之前的萧文,心里疑惑,这些人,他怎么训练出来的?
“太强了……让人绝望的强。”
高亭岳呢喃,他是骁骑营中少有的猛人,可现在,却不得不服——这些人,真的很强啊。
枪刃锋锐,可是想要穿甲,需要多大的气力?但那些人持枪,一进一捅,枪刃就捅破了甲胄的防卫,轻易刺入了人体。
就像是没有那层甲防护一样。
好强……
高亭岳心中火热起来,萧文刚刚明显的罪了左将军,那么此战之后,一州督军的左将军,还会庇佑他吗?
一定、一定要把他……强征过来!
场上。
萧文看着生化兵们折返,露出了笑意。
五十具尸体横尸,够了!
“你们看,没有人能把你们当做角斗士。”
“你们是我的兵,不是他们的角斗士,你们绚烂的生命,也不应该成为他人娱乐的物品……”
萧文低声说着,眼前又闪过那几张年轻的脸庞。
“我们又赢了。”萧文踏步上前,目视拓跋靖这位越军统帅。
铿锵
哗
无数围观的越人士卒、军官,这一刻将武器冰冷的锋锐处对准了这个“挑衅”的军官,武人军官。
杀了他!
一定要杀了他!
这是无数越人心中的呐喊,因为,在这里,他们的尊严被人剥的干干净净,还顺势又一脚踏进了茅坑中。
萧文无动于衷。
大不了,用热武器的金属流开出一条路来——而越军中的核心全都在这,金属流喷涌后,他们,能在是个初始兵枪口下活下来吗?
纵然是甲士,能顶得住步枪的扫射吗?
答案是不能!
从未见过步枪的古人,在面对步枪制造的杀戮后,能一齐涌过来吗?
答案依然是不能!
他们会溃不成军——就像匈人骑兵一样,几个炸药包下去,初次亲密接触的后果只有一个,溃、溃不成军!
当然,这只能用一次,而弹药的存量也只够一次肆意的放肆。
他疯了吗?
这时候高亭岳才想起来,这里是越人的军寨,是越人的中军大帐旁边,这里围着数以百计的甲士和无数的越人士卒。
他要干什么?
高亭岳疑惑,这么干净利落的将一巴掌落在越人、越军的脸上,是为了什么?
高亭岳想不通。
没有人能想同萧文这般行事的缘由。
拓跋靖静静的看着萧文,面无颜色。
所有人在等,等拓跋靖开口,然后他们会用手中的利刃,砍碎圈中围困的这些人。
因为那无情的砍杀,
因为那冷酷至极的打脸,
因为那带着蔑视的放肆和叫嚣……
相互砍砍,你死几个,我死一堆,这样的结果也能接受。
相互拼杀,你死一些,我死一堆,这样也可以啊——
可是,这么毫不留情的杀戮,足以让这些人,忘记所谓的规则。
“嗯,你们赢了。”拓跋靖终于出声,不是下令。
没有否定武军的胜利,“你们赢得很……干净利索……”拓跋靖看着场上的尸体,转身离去。
还有余话传来:
“胜利者,该站着……”
统帅的离去,让越人军官茫然起来。
杀么?
看着场上已经退到萧文跟前,背过了奇异武器的武人,这些越人军官茫然,不知道该如何。
杀吗?
有人犹豫,他不会承认自己刚刚被吓到了,但是,敢杀吗?
胜利者,该站着……
最终他们服从了拓跋靖的命令,默默的退了下来。
即便是杀了又如何?
盟约破裂不说,这根刺始终无法拔出。
退了。
越人士卒迈着沉重的步伐退了,像是没有了所有的精气神一样。
这场宴席已经不可能继续下去了,所以左将军走到了萧文跟前,问:
“为什么?”
为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样的行为,就是对我背后下黑手吗?
左将军略微心疼。
起初,他只是感兴趣那个在县衙里被众多秀才欺负的小武勋,后来得知他没有功名,左将军就熄了心思,因为他的权势注定他不可能没有得力的武夫部属。
只是,后来那个小武勋又靠了过来,千里镜、每月数千两银子的分红……
后来,后来那个小武勋,识趣、果敢、有了孝廉的身份、还成为了战场上得力的属下。
加上那个火药的秘方,左将军认下了这个学生……
一个有孝廉功名的学生,自然不是武夫。所以左将军甩出了师徒之谊,也就是结了党……
可是,为什么要捅这一刀?
萧文不想弯腰,因为弯腰和下跪一样,弯的次数多了,就站不直了。
“大人,卑职的兵死了……他们像看猴戏一样,看着卑职的兵死……”
萧文这一次没有弯腰,他平静的回答着:
“他们不是死于战场。”
“而是死于一场猴戏。”
“他们可以死,战场上,哪怕是万箭穿心、哪怕是粉身碎骨,那都无所谓。”
“因为那是战场。”
“可是,凭什么他们要死于一场猴戏?”
“凭什么?”
萧文的反诘在左将军看来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可萧文的眼睛却告诉左将军,他没有瞎扯,这是他的心里话。
“我们的命,一样是命。我们可以死,可以无价值的死,但是,我们不能像猴戏一样。”
“既然他们想看猴戏,那就缴上最昂贵的代价吧。”
萧文平静的诉说自己的缘由。
左将军却突然浑身一冷,他想起来了,前年塞外、红咀山下,那场大雪掩盖过的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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