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悦悦转过脸,不愿意再看他,“离婚协议明天会到你手上!”她说的极其的平静,没有一丝波动,好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无弹窗.】
慕席城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侧着脸坐在病床的女人,他猩红着眼睛,咬牙切齿般的说道:“凌悦悦,你真狠!”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能让我痛不欲生。
凌悦悦低笑出声,不复往日灵动的黑眸泛起泪光,她却强忍着不让它掉落,好似在喃喃自语:“我又怎么能够狠过一个连自己孩子都可以杀掉的人!”
这一刻,她清楚明白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慕席城如遭雷击,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他好像受了莫大的刺激,垂在身侧的左手,颤抖个不停,就连指尖都在不停地抖动。
他想要解释,可声音全部都哽咽在喉咙中。
他想去抱住那单薄无比的身影,脚下却像有千斤重,无法移动。
一滴眼泪,夺眶而出,她紧拽在身下的床单,紧咬下唇,不愿在他面前发出抽噎声。
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自己身边,她可以原谅他。
可是她唯独不能原谅他亲手扼杀他们孩子的事实。
他明知道她怀了孕,还去推她,哪怕这是意外她也不能够原谅他。
而她更不能原谅是她自己。
如果不是她没有好好保护宝宝,妈妈就不会受刺激,就不会离开,她也不会连妈妈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孩子、母亲的突然离世,这两件事,成了他们两个之间无法横跨的鸿沟。
慕席城痛苦的捂住头,艰涩的解释道:“如果我知道你怀孕了,我说什么都不会……”
“慕席城!”还未说话的完的话,被凌悦悦厉声打断,她骤然转过身来,冷眼看着他,如同再看陌生人,“你到了现在都还在想着为你自己开脱,我真是错看你了!”
冷漠的言语如千万针悉数扎在他的心上,让他那颗本来就千疮百孔的心脏,瞬间鲜血淋淋。他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想要解释,却无从解释。
他从来没有想过为自己所做错的开脱,他只想求得她的原谅。
“月中我就已经给你发短信告诉你,我怀孕了,可你倒好,回来后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跟我吵起来了,又蛮不讲理的跟向逸昕打在一起……”说到最后,她已经泣不成声。
只要一想到那个孩子还没有来得及看一眼这花花世界,就被他的父亲给扼杀了,她就不能原谅他。
“我没有看到你给我发的短信!”知道她不会相信他的说辞,但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
他的手机在到了无忧岛就没有电了,没有带充电器就一直没能充上电,到现在为止他的手机还处于没电的状态。
慕司麒联系到他,还是通过雨笙叔。
如果他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他说什么都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无忧岛。
他们的宝宝在九个月之后,就可以出生。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他自己用冲动种下的果,现在就要用双倍的悔恨来偿还。
她现在已经不想去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孩子没了,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慕席城,你说的再多也不能挽回逝去的生命,放手吧,再这样纠缠下去,只会让我更加的怨恨你!”
没有人知道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心里有多痛。
就像有一把生了锈的刀,一点一点的刺进心窝,很痛,很疼,她却还要装出一副冷漠的模样。
慕席城眼眶泛着红,迈着有些凌乱的步伐,走过去,一把将她抱住,下巴抵着她的肩窝,如一个做错事求原谅的小孩,不停的说着对不起,“不要离婚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你要是还在生气,就捅我几刀消气成吗?不要再说离婚了行吗?”他舍去骄傲、自尊,卑微的恳求着她,只希望她不要离婚。
颈脖处传来的冰凉,不禁灼热了她的皮肤,连带着灼伤了她那颗在逐渐死去的心脏,她紧握着拳头,控制着临近爆发的情绪,一颗又一颗如珍珠般大小的泪珠,从眼眶里滚滚而落,滴在洁白的被罩上,晕开,宛若一朵雪绒花,很漂亮,但一碰就碎。
她紧咬着牙齿,不愿意发出哽咽声。
原谅,多简单的一个词,可现在对她来说却难如登天。
她不言不语无却无端的加深了他心中要失去他的恐惧,慕席城紧紧地的抱住她,好似要将她揉到骨髓中,再也不分开。
“悦悦,对不起,对不起,不要不要我!”他用沙哑的嗓子,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那三个字。
可不管在说多少个对不起,都唤不回那颗已经不如死亡的心脏。
所有的情绪都在不要不要我中彻底崩溃,她痛苦的捂住脸,呜咽声从唇边溢出。
席城……
不是我不要你,而是我那颗破碎的心脏,再也要不起你。
两具年轻的身体紧贴在一起,还能够感受到彼此的温度,可两颗心却像是隔了十万百千里的距离,再也靠不拢。
追过来的洛音,再看到病房里面的情景,几欲落泪。
夕阳的余晖从窗户倾泻下来,洒在抱在一起的两个人身上,两人如同沐浴在血泊中,悲壮而沉重,看得人心尖都忍不住颤抖。
两人嘴里发出的呜咽声,为这又添上了浓烈悲伤的一笔。
好似一对即将奔赴敌对面的恋人,明明相爱,却又不得不相杀。
洛音猛的转过身,动作轻巧的带上门,并没有惊动里面的人。
她捂着口鼻,到走廊两旁的椅子上坐下。
这一刻,她的心在不停的滴血。
虽然没有看见儿子的表情,但作为母亲的也可以知道这一刻她是怎样的绝望,怎样的无助。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模样的儿子,她不敢想象若是凌悦悦真的要跟他一刀两断,她的儿子会变成什么样子。
停好车过来的慕瑾然,看了一眼低着头坐在椅子上洛音。
走上前,关心的问:“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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